抄录一段2013年1月5日的上海新闻:清晨,一列被命名为“友直号”的2号线始发列车从龙阳路站开出。与其他列车不同,这趟车的每节车厢,已被著名连环画大师贺友直的作品装扮一新。“友直号”让乘客在流动的地铁车厢里也能欣赏老上海的风情——老虎灶、大饼摊、小书摊…… 在我的印象中,上海地铁还是第一次以一位艺术家的名字命名地铁列车,足以见得地铁与万千乘客的心理共鸣,那就是对贺友直老人及小人书的崇敬。当“友直号”从地面开进地下时,有人说,视线中的连环画,在“倒行逆施”般穿越时光隧道,把人带到了老上海的风情之中,也带到了儿时看连环画的情节里。有点像是很时髦的那首歌,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记忆”里——我将“记忆”替代了歌词中的“歌声”,全然就是为连环画情结度生定制了。 连环画把我们导入怀旧的记忆,很容易,也亲切。只是或许这一份记忆太亲切,以至于我们很多年来一直沉溺在怀旧中,多多少少有点轻视了连环画给予我们的另一种记忆,它不属于艺术,不属于上海的风情,和当下的收藏也没有关联,或者说那一种记忆是连环画所有情结的前传和铺垫,那一种记忆是一段历史,而历史是由问题引导出来——为什么浓缩在小书摊?为什么连环画我们儿时买过却很少保留下来?“友直号”地铁引导乘客在怀旧,我在怀旧中思想着,与浦东联洋社区那一尊罗丹“思想者”的复制品上行下潜。 有小书摊的时候,孩童似乎是无所事事的,只要是在小书摊的小凳子上一坐,就不知道了时间,早上来的忘记了吃中饭,依稀听到母亲在叫“阿三”“阿陆头”,才悻悻而归;下午来的一眨眼已经看到了头顶上泛黄的路灯,在泛黄的路灯下,孩童们的脸色更加泛黄,这是路灯照出来的,这是肚子饿出来的,这是西北风刮出来的,两条怎么擦都擦不尽的鼻涕在路灯下闪烁,两只冰凉的小手合上了最后一本小人书。常常是两三个孩童围看一本小人书,那是当中翻书的那个出的钱,出的是钱,长的是神气。 连环画的同名词是小人书,那就是小孩子看的书,虽然大人也喜欢看,但是当大人和小孩子在争看一本连环画时,一定会有人声援小孩子,嘎大额人还看啥小人书,好好叫去看自己的书。时代的苍白和贫穷,造就了连环画的繁华,因为苍白,小孩子的精神生活情趣被局限在很小的范围,连环画恰是小孩子精神生活的春运潮,好小囝坏小鬼都汇集于此;因为贫穷,父母亲们、尤其是有教养的家长很少为孩子奢华地买连环画,于是,借成了阅读连环画的主旋律方式,小书摊又是主旋律借阅方式中的独唱领衔。那么为什么不到图书馆去借连环画而喜欢在弄堂口小书摊轧闹猛呢?有人无意中这般提问,却是拉开了连环画文化的另一道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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