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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报】洋房(03.9.15)

 江苏常熟老李 2014-04-13

   洋房 爱你不容易

 

    “洋房生活”曾是不少上海人的梦想,它所代表的是一种平民百姓无法企及的生活方式:几棵参天大树从院子墙头探出,隐约可见的精美屋顶或阳台,花园深处飘出悠扬的Jass乐声……那么,目前真正生活在老洋房里的人日子过得怎么样呢?又有哪些新贵成为老洋房的主人?请读C1~C5版。
  讲不完的洋房故事
  笔者采访了金丰易居一位长期从事老洋房中介的专业人士。请她对近几年洋房交易情况作一个介绍。
  老洋房是指解放前建造的,一般为四面或三面临空,装修精致、备有客厅、餐室、有数套卫生间等结构较好的独立式或和合式、别墅式住宅。据初步统计,上海的老洋房主要分布在四个市中心区:徐汇区约占39%,长宁区约占29%,卢湾区约占9%,静安区约占8%。汾阳路、太原路、愚园路、武康路、湖南路、思南路、长乐路、华山路、兴国路、茂名路是老洋房最集中的区域,当时的政界要人多住在徐汇一带,商人住在愚园路、华山路一带,而知识分子、技术精英则主要集中在卢湾区。
  老洋房是上海最经典的住宅,每一幢都承载着一个当年上海滩的风云故事,内藏的底蕴绝非一砖一瓦所能砌成。老洋房的建筑材料与风格以及设计师的选择上都有着不可重置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其价值当然是无可衡量的。
  房价一年翻了两倍
  上海老洋房最早上市在1998年底,购房者大都用于私人居住,其中不少为在异国他乡创业的老华侨,落叶归根时希望回归老洋房生活。这个时候老洋房的市场还供大于求,价格也只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到了2002年的下半年,相对于价格直线上扬的新商品房的交易活跃,老洋房的价格却依然未见动静,一批精明的海外投资者正是看中了老洋房在性价比上的优势,果断出手投资上海的老洋房市场。半年的时间内,老洋房的市场价格一下子上升了30%以上。而此时,也正是老洋房价格的转折点。
  比如有一栋位于淮海西路的老洋房,叫良友别墅,2002年上半年的成交价格是370万人民币,到2003年上半年的时候,这栋洋房又以750万人民币的价格在别的房产商处挂牌;前几天,我们发现它现在的身价已经是1000万元人民币了。目前上海老洋房的价格为每平方米1万到3万元,一栋房间面积700平方米,花园500平方米的洋房,总价就要2500万~3000万元。不断有新的投资者介入、不断地转手交易,无形中已经将老洋房的价格炒作得高处不胜寒,投资者过度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反而造成了另一种有价无市的情况。
  就像投资艺术品
  那么,老洋房的价格这么高,是否会影响投资者的信心呢?
  这位房产中介人士认为:“上海老洋房的数量非常有限,总数应该在5000栋左右,由于权属不清,真正能在市场上流通的老洋房不超过30%,卖一栋就少一栋。
  不少人将购买老洋房作为一种中长线的投资手段。有位台湾人,几年来购置了许多幢花园洋房,请来国外的设计师花巨资修缮翻新,然后配置些明清红木家具,再租给老外,回报率可达到15%-20%。一些餐饮、酒吧、画廊也喜欢选择这样的老洋房作为营业的场所,来迎合整个时代怀旧的情绪;外资公司对此更是厚爱有加,竟然出比甲级写字楼还高的租金租住老洋房办公,由此可知老洋房的受追捧程度及其投资的价值。
  投资老洋房不应靠频频交易去实现它的投资价值,而要像投资艺术品那样,需要有足够耐心,并有足够的信心去把握它的增值,更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它的价值。

    花园洋房
  文/小宝
  上海的历史遗产不多,比较拿得出手的只有建筑。花园洋房是老上海建筑中的极品。买下一处或几处花园洋房当然体面,如果你能买下有典故的花园洋房,更意味着你占据了一部分上海的历史。不过对不起,那些房产是非卖品。丁香花园、太原别墅、东湖宾馆、上海市少年宫……那是真正的花园洋房,无愧豪宅之称。虽然旧日堂皇大屋眼下未必都有很好的管理,经营成绩也一般,但概不出售,识相的上海人想都不敢想买下那样的公馆辟作私宅。现在任意流通、放给平民百姓玩的都是二流以下的洋房。
  面向一个二流的市场,你的认识水平也不会一流。我有一位姓王的朋友,国有大公司的副总(公司每年创利5000万),当选过本地的青年精英。他一直梦想买一套花园洋房。有一次去香港,东道主请他去自己家里玩,那是半山上六层楼的私屋,大花园,装潢比好莱坞电影的景片还要华丽。王精英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发现自己的梦境还不如香港老板家厕所来得有情调。他算了一笔账,他从现在开始存钱,不吃不喝,这辈子还是买不起这样风光的豪宅。买不起第一流的物业,他干脆放弃了花园梦。如今人活得特别踏实。
  另外有一家大公司,租下占地五六亩的花园别墅,花了几千万将房屋装修一新。不过迁居不久,员工就纷纷抱怨,天天被蚊虫追着叮咬。公司老板没想到,花园洋房的管理,花园管理是主菜,而花园管理绝不是铺几块草皮那么简单。他目前的状况是花了一大笔钱,为自己的公司买进一个集团军的蚊子。
  对花园洋房的狂热,不少人自己也莫名其妙,很可能就是受到本地怀旧文学的煽动。其实那些怀旧文章的作者,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没有在花园洋房中像像样样地生活过,他们连花园洋房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姨太太、保镖、大司务、花匠……都没见过。上个世纪的花园洋房,到了本世纪,硬体犹在,软体难寻,程序全错了。

 

    狼狈不堪的洋房生活

 

    外面的人想搬进洋房过一把贵族的瘾,其实洋房生活是需要有物质基础垫底的,你了解这里面许多的无奈吗。
  光鲜的背后是无奈
  文/飞飞
  听说我住在某“高尚路段”的老洋房中时,许多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啧啧惊叹,当我轻描淡写并且有些不屑地说到自己与著名的“罗密欧的阳台”毗邻而居时,他们的“哗”声中便或多或少带上了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忿忿。
  对此,我只得不置可否地尴尬一笑。想来每一位在老洋房中长大、生活的人,大概都会有这种反应———活在许多人的“梦宅”里的感觉不错,问题是,这个“梦宅”真的只是不知就里的人的美梦而已。我们自然不肯说自己的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老洋房的生活,却着实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不便与难堪———
  我住在一幢有着80多年历史的两层西班牙式尖顶花园洋房里,它原先的主人也该是个富人:前有草坪和后有花园,还带网球场和游泳池。不过这些只是“据说”:后花园早被拓建成马路,网球场和游泳池在上世纪50年代就被填平造起了老式工房。只有种着玫瑰的大草坪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曾无数次地站在稀稀拉拉的草皮上艳羡对面的工房,梦想着什么时候也能住进这种方方正正、归归整整、铺着水门汀、用不着时刻提心吊胆于自己说话走路声音的水泥房子。不久后,草地也被铲去筑上水泥,变成自行车棚和公共晾衣场———阳光明媚的时候,取车或者停车,就得非常小心翼翼地从密密麻麻的衣服裤子棉花胎间虚与委蛇,生怕挤到蹭到些什么引致一场不必要的纠纷。
  而晒衣绳的归属问题,也是邻里间的导火索之一:大多数院子里的争吵,都是因为谁谁谁“不小心”占用了别人家的“地盘”。
  所幸,我们家无须加入这种纷争,更多的时候,我只是趴在自家堆满杂物的阳台上,远远地看着人们的互相辱骂和争吵,正如王朔所言,“很多精致的下流都是那时期领悟的”。
  比大多数挤在同层的住家幸运许多,我们拥有二楼整层的居住权。这种“门一关,就是家天下”的自在格局曾羡慕煞了无数蜗居一处的旁人———如果没有隔三差五的莫名漏水漏电、三天两头的墙皮开裂瓦片下坠、日日夜夜的蟑螂老鼠隔墙笙歌以及“白雪公主小木屋”的三角尖顶直接导致的夏暖冬凉———我也觉得老洋房的生活堪称完美:绿树掩荫下宁静、祥和犹如世外桃源;却又是一个起步价就能到徐家汇、静安寺、淮海路的便捷———每天踩着摇摇欲坠的雕花楼梯出门,便是投身繁华的入世;夜里踏着吱吱嘎嘎的木头地板回家,又重归平静的出世。
  房子和我一起在童话与现实、美梦与残忍中一天天老却:老房破败到连木头柱梁也开始酥松,整修时只敢在外层涂上新鲜的颜色使其至少“看上去很美”;而我也早就厌烦了勤勤恳恳的装点、修补以图旧貌换新颜,只是苟且于敷衍了事的光鲜外表下,在一如既往的艳羡声中,让虚荣心得到片刻的满足。
  卫生间长出一只大蘑菇
  文/伊安
  David是海外某报纸的驻沪记者,娶了个会做绣花鞋的上海女孩作老婆。从上海,到香港,再辗转到美国,进而又回到上海,他和他的妻子总是满世界跑,从来没有水土不服过。
  这次回上海,他决定住老房子,小时候他在自己家乡,住的便一直是老公寓房,因此他觉得他是半个上海人,住老房子才天经地义。
  总算他在美美百货后找到一幢老公寓房,上楼还要搭电梯,很小,很逼仄的那种。据说那幢公寓房颇有点名气,为此他洋洋得意了一阵,刚搬进去的时候天天呼朋唤友搞party。几乎天天接到邻居的投诉,大半夜开音乐,虽然不是特别响,但传到楼上,人家的地板已经直晃,老伯伯心脏不好,生怕老命毁在了David的手里。
  老房子的新鲜劲过了后,David原本以为只要安安静静过日子,便不会有问题。可不到2个月,他和他老婆便都吵着要搬走。“实在是不方便,晚上竟然常停电,把我们热得要命。”其实,他们的房子不停电,就是4个房间空调齐开,电表老要跳闸。和他们同住的老丈人,便忙不迭地帮他们换保险丝。其实在此之前,他们的家里已经发生过“蘑菇事件”,卫生间地板的角落里,居然长出了一大片蘑菇。David吓坏了,每次进卫生间都蹑手蹑脚,生怕自己的大块头会压坍了地板。直到有一天,David的老婆在电表又跳闸的时候,进卫生间一不小心摔了个结实,并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并发出一记“嗡声嗡气”的响声时,两夫妇这才义无反顾地决定逃离老宅,选择新生活去了。

 

    舍不去那老洋房

 

    老洋房旧了,老洋房破了,老洋房里的人也走了一拨又一拨。
  但老洋房还留着,在一些人的心里,只怕永远也舍不去。
  听得见花开的声音
  文/阿黛儿
  儿时总觉得外公家的花园是最美丽的:青苔路上有台阶的屋子,漂亮的罗马门柱,园里园外出墙的桂花树、橘子树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置身其中,好像人也高尚起来。
  那是淮海路上的逸村。昔日是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除了外公和几名医学界的教授外,还住有当年的高教局局长、著名作家和大学校长等。母亲常常感叹那条弄堂的清净和安宁,“静得可以听见花开的声音”,那是母亲的形容词。
  令我遗憾和奇怪的是,母亲当年竟然会放弃这么好的居住条件。起初以为是忠于爱情的缘故,后来才知道是那种大家庭的气氛令人心寒。外婆是知识分子,规矩很大,单单吃饭就有好多条: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座位,不能随意乱坐;吃饭时不仅双脚要并拢,并且只能夹自己面前的菜,绝不可以越过盘子去夹远处的;早上起床后不可以穿着睡衣拖鞋就出来吃早饭,必须打扮整齐穿皮鞋才行;有客人来家中吃饭,则必须着正装……这些繁文缛节,使母亲一直觉得压抑。虽然家里也找了一位门当户对的教授之子来相亲,但母亲对他那油光锃亮的头发和那句“表妹你好”的假殷勤十分反感,义无反顾地跟了又穷又苦的我父亲,搬出了洋房。
  其实背叛的不仅仅是母亲,我的两个舅舅后来都找了工人做妻子,阿姨也嫁到了外区。外婆去世后,老外公让出了他那间最漂亮的朝南房间给小舅舅一家住,后来大舅舅又占据了中间的厅堂,外公只好住到楼梯口的亭子间里。而现在,听说他已打算立下遗嘱,免得兄弟之间在他百年之后又为房子失了和气。
  也许是搬出老洋房久了,老房子与大家庭的冷漠也会渐渐淡忘,所以母亲还会常常对我说,“将来有机会你一定要嫁回去!”
  法国梧桐下的老人
  文/海珍
  我们这片弄堂,越发地安静了。
  早晨醒来,依旧是啾啾的鸟鸣,咚咚的上楼声里,多了几声咳嗽。孩子们搬走的搬走,出国的出国,剩下的,除了几位新搬来的老外,大都有些上年纪了。
  王医生和夫人住在二楼的大房间,落地钢窗正对着朝南的大露台和大花园。他们都退休好几年了,平时闲来就在露台上摆弄花草,或在百年的法国梧桐下散步。以前到了周末,他们家总是高朋满座,后来大家都老了,渐渐地也就不走动了。王医生现在热衷于民主党派的事务,常常伏案写些什么。组织上有旅游、慰问活动,老夫妇俩总是打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一起去,显得特别高兴。
  他们家原有两间房,那年头因为害怕,主动上缴了一间,只保留了一间带卫生的主卧室和一间车库。后来女儿长大了,就用车库做了新房。车库很暗,只有高高的两扇子小窗户,所以女儿结婚时还装了“跳泡”,一闪一闪的,跟唱卡拉OK似的。车库很潮湿,一下暴雨就要“抗洪就灾”,有一次,女儿就坐在水里给学生上钢琴课。后来女儿女婿出国了,那车库一半堆了杂物,一半做了保姆卧室。
  邻居们也会谈论如今的房价,老夫妇俩只是“哦哦”地听听,像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在他们眼里,最好的房子,还是自己住着的这栋小洋房,当然是连同花园车库一家人住。
  辫子上的“洋蜡子”
  文/夏风
  儿子发现了一个新的游戏网站,玩得不亦乐乎,尽管嘴里不停地喃喃念叨:“就好就好,马上就好。”点击鼠标的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我努力虎着脸:“别因为妈妈不在家就得寸进尺啊,今天钢琴还没练呢!”心里可着实生疼:孩子哪儿有不贪玩的?何况现在的孩子,除了网络游戏和碟片,还有什么可玩的?哪儿像我们小时候啊……
  小时候,我住在新华路上的梅泉别墅,虽然也要练钢琴,但玩的时间还是很多。那时候弄堂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聚在一起,少说也有十来个。我们斗“残疾”(蟋蟀)、挖蚯蚓、打角片、顶橄榄核、猜电影票……我们的班长也住在这片弄堂里,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雪吟,但家里人叫她臭宝,我们就皱着鼻子叫她臭臭。臭臭的功课可厉害了,永远考第一,但回到弄堂里就没什么可威风了,我们常常捉了“洋蜡子”放在她乌黑的大辫子上,吓得她哇哇大叫,我们哈哈大笑!
  最疯的游戏是“官兵捉强盗”,我们分成一帮“官兵”捉一帮“强盗”,捉到的“强盗”还可被营救,但必须把所有的“强盗”捉到才算赢。游戏一开始,“强盗”们撒开腿就逃,“官兵”们满世界地追。我们这里有很大的前弄堂和后弄堂,每栋房子间又有小路、有大花园,“官兵”、“强盗”们一散开,就曲曲弯弯地没了影,只有宅前树后的一片笑闹声在风中飘。
  还有“盘洋嬷嬷”———就是“躲猫猫”。那时候好像家家户户都不关门,我们常常会躲到人家门背后。最好笑的还是臭臭,见她认真地东找西找,我有时会悄悄跑出来,就躲在她身后,跟着她,夸张地学她的样子,引得其他躲着的人偷笑得肚子疼,她还全然不知。
  我们经常玩得满身脏兮兮地回家,然后被大人骂。不过我们也很“派用场”,我们会在花园里种南瓜、种葡萄、种丝瓜,丝瓜老了成了丝瓜筋,每人剪一段回家刷锅子;半夜4点钟,我们挨家挨户地叫起小伙伴,浩浩荡荡开赴菜场买菜去,最好的带鱼3.8元一斤,是我最爱吃的;还有过年磨水磨粉、捣黑芝麻,也跟玩儿似的……
  现在的梅泉别墅老了,一栋房子,在我们小时候住着三四家,后来变成了住七八家,花园里也搭起了灶间……落实政策后我们就很少再回去,但还保留了一间屋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也许,只是为了那份童年的记忆吧。

 

    可以做梦的地方

 

    花园洋房是上海人对过去贵族生活的一种记忆,不过,世事变迁,贵族们早已没落,无法维持当年的排场。如今又一拨人搬进去,是为了做一回贵族梦吗?
  离开有点伤感
  文/商羊
  我在一幢西班牙式的老洋房里过日子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一直没觉得它对我的影响会是什么;后来动了搬出去的念头,对着那个杂乱的花园突然就有了伤感。
  于是就一定要等另一个有院子的房间,才好像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搬走,虽然很难再有缘分遇到这么大的园子或这么久且安稳的依靠。
  它终年阴暗潮湿,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霉味,这使它在很大程度上难以讨得大众的喜欢———不是说价值不菲或曲高和寡,因为欣赏一件东西或喜欢一个人,有一种不必付出的形式,只要并无所求。如果一幢100岁的房子真的完美、理想、坦诚相见,那它远不会像今天一般寂寞。
  它换了多少主人只有它知道,我所了解的就是以前的它是一个洋行主管的私宅,天地变,它就不得不变,
  我们都喜欢它有宽阔的花园,其次有一些古老的物什,比如粗砺石的壁炉或雕铜花的栏杆,屋顶很高,仿佛什么都可以容纳。
  读书人就是这样的不切实际,因为种种愿意和它厮守的理由都是和烟火生活没有联系的,当每一天琐碎的日子袭来,劈头盖脑不由分说,在渐渐发现它的破旧、暮气、不合时宜以至于心灰意冷之后,就会损坏感情。
  所以年纪轻自以为机会源源不断的孩子们纷纷离开它,去找新的住处和依靠,这当中也许即将有我,可我无法对于它在我生命中的印记置之不理。我清晰地记得在这幢看来严肃有城府的房子里破坏般的生活,比如用大砖头堵住壁炉洞口防止老鼠钻入,或在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刘德华……我们也一样要买菜烧饭和邻居为了衣服滴水或响声太大而拌嘴,嗓门比收破烂的还高;我们没有一丁点骄傲自满兴高采烈,我们平时最常吃的是菜泡饭和阳春面,难得焖一锅腊味饭,我们说的最多的是电视剧里面男男女女有没有搞上过年时一定举着大红礼盒走街串巷乐不可支,把脸笑成一朵九月的大丽菊。
  无奈的出走
  文/余韵
  富民路上有一排联体的西班牙式花园别墅,李先生原先就住在其中的一幢。李的父亲40年代在上海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厂,家道殷实。当时李父是用10根金条买下的这套带花园近300平方米的别墅。虽然生养了8个子女,但三层的房子一家子住还是很舒适的。李家在这里的美妙日子在1967年结束了,他们被赶到附近的另外一所房子的一间屋子,自己的房子被有关方面占用了。
  1982年落实政策房子归还,李先生一家又回到了花园洋房里生活。不过这时李家的孩子都已经结婚成家,8个子女变成了8户人家,三层楼的房子也显得逼仄了。
  80年代中期,李老先生去世前,非常明智地将家产分隔清楚,一幢房子分成了8户人家,有了8份房产证。
  李家的子女还算和睦,并没有哪一户因为争吵而调房子出去,所以也没有陌生人搬进来。
  又是10多年过去了,现在李家的第4代也出生了,这房子更显得不够用,再说卫生间、厨房间都是合用,终归不方便。
  终于,全家开了个家庭会议,决定将房子置换。去年年底,祖传的房子以560万脱手。李先生说1989年这幢房子的评估价是30万。
  现在李先生已经搬到了市中心的新公寓里生活。说起卖房这件事,李先生还是非常遗憾,想想住在花园洋房的好处也不少,出走实属无奈。
  想象有品质的生活
  文/林剑
  自打武汉姑娘冰冰离开家乡在上海落地,便有了要住老房子的顽固想法。
  冰冰显然属于那种为数不多,既有脸蛋,又有知识的女人。学建筑出身的她,在面对上海主流男士的时候总是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穿梭在那些成功男性的圈子里,她如鱼得水,成了真正的社交名媛。尽管她不承认,但暗地里和上海小姐“别苗头”的想法却一直挥之不去。
  住在老宅里,便是冰冰全面向上海小姐进化的第一步。“我对老房子情有独钟,我就是学建筑的,新房子对我完全没有吸引力。上海的魅力就在那些老房子里。”冰冰言之凿凿。
  她住过的第一所老房子,在华山路上,深巷通幽,穿过院子,上到二楼,一扇黑黢黢的门背后便是她的房子。中午起床后,她习惯于穿着丝绸的和式睡衣,站到阳台上,先凭栏远眺一阵,然后便为自己煮一杯咖啡,再配几片面包,在院子里那棵参天的白玉兰树下吃她的“早餐”。当她娇好的面容出现在老房子的阳台以及院子里的时候,总让人想起旧时的沙龙女人那悠闲而有品质的生活。
  一间煤卫独用的40平米房间,需要花掉冰冰每月2000块。即便在她辞职赋闲在家的几个月里,就算是举债,也必须维持她的高品质生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间不算便宜的老宅。“凭我的知识和能力,钱自然会很快赚回来。不能为了钱,而放弃我的生活。”当然,冰冰并非找不到用武之地,只是她的薪金期望值高,从来不肯妥协,所以一直都保持等待的状态。偶尔写点关于上海女人的文章,都显得那么潮湿而自恋。一如她的老房子已是她身份的象征,好像一离开它,便活得不像个高尚的上海人。遗老遗少莫不过如此,冰冰真的比上海女人还上海女人。

 

    谁在赚洋房的钱

 

    花园洋房的价格在三年里翻了几倍,越来越多的人介入到买卖花园洋房的行列里。
  一个倒腾洋房的老外
  来自美国的Yoran在东湖路租了几间房子,很自在地当上了房地产咨询公司老板。合伙人是趣味相投的MIKE,两人在上海也算小有名气的洋房经纪。
  Yoran原本是几家媒体的自由撰稿人,为
  CHINADAILY,SHANGHAISTAR供稿,也在SHANGHAISTAR当过编辑。
  因为经常采访,在老上海的故事里沉溺起伏,Yoran也像渴望寻找到旧梦影子的老上海人一样喜欢上了老房子。
  Yoran曾租借过建国西路一栋中西合璧的老房子,也就是有石库门元素的洋房。在那里招待朋友或聚会,让不少也来自国外的洋朋友羡煞。于是不少朋友开始请他帮忙寻找这种老式洋房来居住。Yoran自然义不容辞,乐此不彼。
  有一次,Yoran帮朋友引荐一栋老洋房,交易成功后,房东很热情地塞给他一个红包。这笔外块让他茅塞顿开,他终于发现介绍买房卖房也是一桩可以赚钱的生意。Yoran当机立断,立马离开媒体行业,一本正经做起了专职洋房经纪。
  Yoran的客户大多是圈子里的朋友互相推荐的。他不做广告,帮朋友找到中意的房子,自然会口碑相传,那些对老洋房感兴趣的人就找上门来。因为自己是西方人,所以,和那些来自海外的购房者特别能沟通,Yoran公司的网页
  www.space.sh.cn点击率挺高。令Yoran感到最遗憾的事是当年自己租住的那幢老房子没有买下来,那是一栋410平方米的房子,两年半前的价位是200万,现在已经涨到了800万。不过,那时候,Yoran虽有眼光却没钱,无法对看好的老房子及时下手。现在,Yoran住在南洋路一栋老公寓里。还是没有能力买下属于自己的老洋房。
  侦探一样的“扫街”女孩
  Jojo是一个活泼的上海女孩,不过当你听她对上海老洋房市场那种头头是道的介绍,便会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做洋房经纪,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房源。炎炎烈日下,Jojo走街串巷地开始做起了“扫街”的活———打探那些老房子有没有出手的可能。
  上海的老洋房所剩不多,可以交易的,属於私人产权的就更少,如何知道那些深藏不露的老洋房坐落在哪里,有那些有可能出售或出租。就靠Jojo一条弄堂一条弄堂地寻找,访问。
  扫街也有诀窍。比如:Jojo在街上会发现某一幢房子相邻的几家窗户都漆成同样的颜色,她就明白这应该是一家子在居住,或许就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私房,有可能可以出售。Jojo会走上去与门口纳凉的阿姨或者大爷聊天。唠唠叨叨的闲聊中,阿姨或者大爷会告诉Jojo许多关于老房子的故事,祖上的兄弟纠纷,这里曾经招待的名人,现在的姑嫂感情,房主人对于老房子的无可奈何的打算,然后,Jojo就会与房主人沟通,看看他们是否考虑出租或出售,当然要采取巧妙的办法,选择适当的时机。
  不过,老洋房的生意最讲究速度,容不得Jojo细细打听、悠闲的搜集关于老房子的种种故事,因为想经纪老房子的人太多了,如果你不抓紧,就会被别人抢去。
  将老洋房租下来开公寓
  据在上海老洋房经纪中有点规模的史坦福房屋置换公司介绍:销售一个楼盘的利润也许都不如卖一幢老洋房。该公司5年前就介入老洋房中介,近几年一共经手了100多套老洋房,最近一次大手笔是以5000万成交一套荣毅仁当年住过的老宅,佣金按行规该有多少啊?
  还有一种生财之道是将老洋房买下来或者租下来然后整修成成套公寓出租给外国人。比如该公司租下了某学院镇宁路上一栋三层两幢相连的大宅子,有一个2000平方米的花园,解放前曾是大中华橡胶厂老板的寓所。史坦福将其分隔成16套大大小小的公寓,每套都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还带一个或露台或花园的空间。配上仿明清时期的家具,非常投外国人所好。虽然平均租金高达1500~3000美元/月。还是有不少跨国公司的高级经理喜欢租住在这里。
  几经变迁的老洋房产权
  老洋房产权目前有三种状态:原国民党政府、官僚资本家的资产解放后被收归国有,由各级房管局管理,大多为政府机关或各种文化事业单位使用;东湖宾馆等经营着杜月笙公馆(大公馆)、马勒别墅等几处顶级花园洋房,还有十多幢老洋房租给了外国政府驻沪使领馆;其他民族资本家的洋房一部分在公私合营中被收归国有,一部分仍为私产,但在“文革”中被侵占,后经落实政策返还或补偿。有些私人产权的洋房由于住进了其他居民难以迁出,就形成了国家、房主、租户的三方矛盾。
  归国有的老洋房基本不能卖,或只租不卖,如果卖要经过房管局严格审批。能交易的只有彻底的私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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