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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在何方,我都祝你安好

 水云随缘斋 2014-04-15

 

 
闰土哥:
  
多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听说你已经有了六个孩子,终日为一家人的生计而操劳,这是我所知的关于你最新的消息了。你现在仍是在看守瓜地、耕种庄稼呢,还是有了别的什么营生?
  
想你我少年相识,你也天真,我也无知。我们一起去树上掏鸟窝,一起去河沟里摸鱼虾,一起去雪地里捕鸟雀,一起去沙滩上拣贝壳,多么令人怀念的童年啊。而你宛若哪吒再世的形象,似乎无所不知的神气,早已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
  
我们也有梦。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五谷丰登,鸟语花香,梦中人惟你我而已。你说想要一座大院子,要很多间房,要四面高墙,这样你就可以和全家人幸福地住在里面。白天你可以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你可以在院子里数星星,天是那么的蓝。
  
然而岁月无情,梦很快就碎了。成长即意味着责任,现实逼迫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你选择了留在故乡照顾家人,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却选择了外出闯荡,从此四海漂泊、一身风尘。
  
愿意种地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这证明我并不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地主,没有农业税,不是灾年的话还能获得不错的收成,但是我们再不是儿时的我们了,没有谁会因为饿不死而满足。而且这些年我们国家的工业很是有些进步,虽然分布仍然非常不平衡,但总算给了许多人一个谋生的机会。
  
无数农民离开了家乡,他们有的是为了补贴家里,有的不过是刚失去了土地,只有极少数仍然怀揣着梦想。偶尔我会回首往事,从蓉城到申城,到羊城,到鹏城,我一步步走过了繁华,也走过了青春。但是不管在哪里,我们都不曾真正地融入进去,因为我们是农民工。
  
外面的世界也许很精彩,但是留给我的多是无奈。当我终于结束一天十个小时的忙碌,当我呼吸着空气里的尘埃,当我看见灰蒙蒙的天空,我总会想起那些年的梦,梦里有金黄的月亮和深蓝的天空。“猹!猹!猹!”你铿锵的声音也如天籁回绕耳边。
  
又是一年年关近,我和普天下的游子一样归心似箭,千里之外的故乡也好像到了眼前。但是毕竟千里之遥,我不得不考虑要怎么回家。飞机不用说你是没有听过的,至今还有很多人没有坐过呢;长途汽车又不太安全,而且价格颇高,我通常是不坐的。不过火车你大约见过吧?火车能载人,速度也是好的,又便宜,如果在平时,实在是最理想的交通工具了,春运(容我解释一下,“春运”即是春节前后的交通运输)期间却有难处。
  
火车票是不容易买到的,听说网上可以买,但是售票的网站常常出问题;电话也可以订,不过经常要锲而不舍地打才行;而如我一般的人是直接去窗口排队买票的。呵,买票的人真多,我晚上十点多下班过去时已经好长的队了,夜里风寒,且为一票立中宵。
  
还没踏上回家的旅程,心已在路上,但是我忽而又感到悲哀。哪里还有可爱的故乡?每次春节都是一群闲汉的狂欢,喝酒、赌钱、滋事,日复一日都如此,麻木的人们全然忘记了最初的梦想,放纵了自己的灵魂。我是不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几十年赋予流水,我又争到什么呢?
  
每每此时,我便又想起你的好来。哪怕你不再热情如火,哪怕你不得不抛弃梦想,你依旧选择勤勉不止,用最卑微的努力去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你没有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但你永远是一家老小的希望。
  
闰土哥,不管你在何方,我都祝你安好。我也祝愿所有的人安居乐业、老有所养,不必再落魄江湖、流落异乡。
  
迅哥
  
壬辰年癸丑月乙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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