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像阿毛一样过“诗生活”

 zman3703 2014-04-25

  能把火车写活的诗人确实不多,铁路报纸上有一个《汽笛》副刊,经常刊登一些诗人写火车的诗歌,不是写实了,就是写俗了,让人感觉对火车的把握没有那么精准。当有一个人把火车上的乘客看作一根茎干、两根茎干、一丛茎干长出的茂盛枝叶,那种思想的闪光一下子就被作者捕捉到了。阿毛写火车到站的感觉“身体不过物,而头发是半个灵魂”,她叙述火车牵连出一部巨著,演绎出的神话一并倾泻给读者,这是怎样的一种独白?当火车驶过故乡,她感受37岁的自己,面对自己的孤单和随之而来的黑暗“穿过都市密集的高楼,和乡村空下来的床”,你读着会为之感动。女诗人阿毛用她的细腻在细画着属于她的火车记忆。也许正是这种与火车的疏离感,让她写火车的诗歌优于铁路上熟悉火车犹如自己身体的诗歌作者。这位居住在文字里的歌者,她对火车的独到吟诵吸引了我的目光。在她剪辑火车和水波的轻松里,诗人思想的“闪光灯被旁枝别蔓所缠,火车向她索要钢轨”这些闪光的诗句,让我们看到一个玉树临风的诗人,听到一个诗人纯粹的呐喊。她写奔向远方的钢轨,描述“一件私奔的行李,变成一个别致的潘多拉盒子”,她把铁路写得丰富多彩,富有人情味;这种描述透露了诗人的柔顺品质,也让她的诗歌和更多描述铁路的诗歌形成鲜明的对比。阿毛的诗歌之所以吸引我反复吟诵,就是因为她具有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视角、力量。

  诗人在追求变奏的美感,在寻求一种变奏中的坚持。正如众多俗人不可能理解一个哲学家为什么削光了脑袋还是喜欢坐在浩瀚书海里深入研究一样,我们无法读懂一个诗人的内心世界。诗歌看似无用,其实诗歌的气质注定了一份高贵、一种执著、一次心灵的快乐旅程。诗人在诗歌里复苏了自己,升华、完美、成全了自己;诗歌在诗人的这种求索中抵达到另一种极致。诗歌在阿毛看来,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揉进生活的必然元素。诗歌在阿毛那里“对生活是一种矫正、一种修补、一种抚慰”;同时生活对诗歌“是装着诗歌原材料的一种器物、一些媒质,也是一种引导,一种启示”。阿毛所理解的生活既是生活的,又是诗歌的;而诗歌既是诗歌的,又是生活的。她把诗歌和生活看成融为一体的东西,这就构成了她的诗生活。有了这种理论做铺垫,阿毛的诗歌就有了生活的深厚意蕴;阿毛的生活就有了诗一样飞翔的感觉。

  读阿毛的诗歌你总会获得一种阅读的快感。阿毛的诗歌平顺、容易理解,她的语言风格简练、轻巧。随手一翻,她的诗歌就如泉水一样流淌到你的心里。你能从她的诗歌里读到温暖,读到大地、天空,读到司空见惯的芳香味道,读到爱与怅惘,但你不要由此断言说,阿毛的诗歌等同于普通诗人的浮泛感受。当我们抚摸带着阿毛体温的诗歌之水时,你会为她的随物赋形的功夫所惊叹。随意抽取一首诗歌,都可以感受到阿毛的那种独特的叙述神韵。她把伦敦多雾的原因这样写来“一支烟烧掉一条河,一座阴郁的小镇”,诗人这哪里是想象,这分明在用心舔舐着这个世界。她把童年看作是精灵,青年看成是狐女,然后到老妪时“感受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人人都可以轻松地去读阿毛的诗,但人人读阿毛诗歌的感受却会有着万般不同。

  读阿毛的诗歌,意象的飞渡总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载着读者在时空里穿梭。当诗歌在阿毛手中绽放,我们听到阿毛“石头也会疼”的叫喊;她希望她的“雪在文字里飘来飘去,像玫瑰在眼里,披肩在双肩,文字却在雪里哭,因为她冷啊,真的冷”。诗人飘逸的想象构成顽强的触角,让读者也伸展开想象的翅膀。当哥哥有了外遇,诗人的诅咒既有生活中的真实,又化成凄婉的诗句,以穿透人心的道德力量在审判一个变异的灵魂。阿毛的这首诗让我沉思良久,也许会让不少男人为之自愧。阿毛的诗歌的多维意象,构成她诗歌的多维美感效果。

  读阿毛的诗歌,需要女人的细腻和男人的胸怀。阿毛的《女人辞典》值得女性读者来读。她惊叹,女人“没办法改变的不仅仅是身上的那朵深渊”,“天空从哪里开始,女人就从哪里开始”。她控诉“男人的爱,早晨吃下,晚上就成了排泄物”,“皱纹提醒她不在镜中居住,更不能住在花瓶的神话里。她只能让不灭的激情,在母性里沉睡……”,“她行走的脚步成为星星,道路成为温柔的飘带,而一路的鲜花怒放,芳香追随,由此成为时间永远的宝贝”。阿毛的诗歌透出了女性的自省与自觉,也让人看到她对现实世界的讽刺。她俨然以男性胸怀关注着现实世界,“也只有风和那些哲学疯子,像诗人一样,还关心一些形而上的问题,更多的人早已迟钝,让物质挤出了问题的漩涡”,阿毛的胸怀就体现在这样的一种参悟里。她诗歌的细腻具有女性的阴柔之美,思想的闪光具有男性的阳刚之气,她不仅用女性之心在写诗,“一些美专吃青春,一些美吃他人的嘴唇和下巴、口袋——吃了血、还吃心”,读来则有武者的凌厉,撼人心扉。

  读阿毛的诗歌,需要一种学养铺垫和前瞻眼光。当诗歌成为人人都爱写的文体,所有的诗似乎都有遭人白眼的可能。但少有的歌者却会成为思想的启蒙者和描写的高手,超越卖油翁“惟手熟尔”的境界。阿毛的阅读量很大,她喜欢借鉴国外电影的艺术因素,喜欢在诗歌里融入音乐之美、画面感,运用小说家般精准细腻的细节……正是这样勤奋的学习让阿毛的视野有别于一般诗人,带有丰厚的学养铺垫,这种铺垫成就了阿毛的诗更深层次的多元蕴涵。习惯于内省的阿毛于新世纪之初开始关注现实,关注更多的社会问题。在成为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期间的顿悟和交流,又促使阿毛的眼光面向更加宽广的外部世界,使得她的诗歌具有一般诗人少有的前瞻眼光,这构成诗人写诗的内在驱动力,即使是《致再婚的朋友》这样生活化的诗歌,她也在诗歌里这样吟诵出“她容貌甜蜜,深藏利器!—— 一枚纽扣变成子弹!”的妙句;她还吟诵不断飘落的雪,“我能从石头里唤出一个灵魂来呼应它的纯洁,却无法阻止身体里不断发出的火车”;在《人类啊》中她呐喊:“天!天啊只有人类,才吃肉剥皮”,我们感受到阿毛胸腔里的那团火,具有男子一样的炽热和威严。

  阿毛描写火车的诗句尤其多,几乎每辑诗歌里都有。这透露了她内心世界隐秘的不甘寂寞和固守的潜意识,无论是童年时代的离家远行,还是青年时代的乘火车旅行,抑或在开往春天的火车上吟诵诗歌,或是在度过漫长的夏天之后赶赴秋天里的故乡去感受乡情,诗人总在流动着的火车上感受奔跑一样的情感。这意味着诗人存有一种期待,一份希望,一项寄托,一丝飞翔的感觉。火车的意境或许就是诗人不断探寻的心态折射,我们或许能从阿毛对铁路不同形态的描写中,感受诗人的内心世界承载着工业文明驱载下的一种自然品格。惟有这份自然,成就这样一个叫阿毛的南方女子,引领更多的爱诗者,与她一道追求一种至善至美的诗生活。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