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美欧日加速构建世界经济新秩序的现实，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国际贸易第一大国，应该从全球、地区和双边等各个层面上，思考中国构建FTA全球网络。
文/姜跃春
由于“多哈回合”无根本性进展，近年来各国纷纷跳出WTO(世界贸易组织)框架，转而寻求推进双边及多边贸易谈判。
特别是美国正着力推进“两洋”战略，即“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以及“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得到欧盟的积极呼应。美国总统奥巴马希望将TPP作为在亚洲的中心策略，以增强美国在亚洲地区的影响力。现在已有12个国家参加谈判，虽经多轮谈判，但尚未最后达成协议。奥巴马近日访问亚洲四国，推动各方就TPP问题达成协议也是题中之义。2013年刚刚启动的TTIP谈判，美欧双方计划于2015年底前达成协议，但从目前情况看，谈判进展缓慢，明年达成协议的不现实因素增多。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也将TPP视为当前日本对外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希望通过加入TPP谈判，实现日美经济、安全的全面“捆绑”，尽早摆脱经济停滞局面。日本在加入TPP谈判的同时，还提出建立日欧自贸区设想。
美欧日加速自由贸易协定(FTA)建设的主要意图有三：抱团取暖，摆脱危机;重制规则，续霸全球;干扰亚太，挤压中国。面对美欧日加速构建世界经济新秩序的现实，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国际贸易第一大国，应该从全球、地区和双边等各个层面上，思考中国构建FTA全球网络，以在未来世界经济秩序中避免被动。
在全球层面，重呼开放理念，开拓“西口”
首先，高举开放旗帜。经济全球化是当前和未来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趋势，任何国际经济活动都将在此背景下展开。而从目前发达国家动向看，尤其是美、欧、日等主要发达国家和地区已将贸易发展重心从推动WTO下的“多哈回合”转至发展跨地区FTA上。一个以发达经济体为主导，试图“排除”新兴经济体的新国际贸易格局雏形渐显，WTO面临被“架空”危险。
在此情况下，中国作为世界贸易大国，应力保WTO框架的持续有效运行。利用WTO在第九次部长会议取得了历史性突破的机会，积极寻求WTO自身缺陷的改革方向，确保WTO的健康发展。同时，在多边场合强调全球化背景下的开放理念，强调WTO在多边贸易中的作用仍不可替代。
第二，稳步推进新“丝绸之路”建设。在“丝绸之路经济带”概念提出后，已被更多国家理解和接受，相关国家与中国经贸合作也有所进展。为今后继续按从点到线、从线到片、逐步扩大的思路，加强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民心相通等奠定了基础。通过这条连接亚欧两大陆、辐射30多个国家的大动脉，将有利于促进国际贸易，进一步拓展经济发展的空间。
第三，从外到内，尝试与欧盟建设FTA。在中国与冰岛、瑞士签订自贸协定后，对各方经贸都会产生一定积极影响。尽管它们都不是欧盟成员，但毕竟是欧洲国家，且经济发达。与这两国签署自贸协定可以让欧洲国家了解中国，打消对与中国发展自由贸易的顾虑，其带动效应明显。
当前，欧盟成员国因财政独立，整体与中国签署自贸协定难度较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通过中冰、中瑞两个自贸协定的先行效果，采取务实的态度，选择中东欧经济相对落后、对外资金需求迫切的国家单个切入是可行的，如希腊、西班牙、意大利等南欧国家，这些国家尚未完全从主权债务危机创伤中恢复过来，同样需要外来投资。如果与欧洲部分国家有所进展，必将对推动欧盟整体与中国共同推进FTA谈判产生积极影响。
在亚太地区，重点升级现有区域合作框架
力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打造东亚合作“升级版”。对于TPP，东盟国家心态复杂。参与TPP谈判的国家一方面希望借此拉近与美国关系，避免过度依赖中国，但也担心难以承受TPP所设高标准。而未加入TPP谈判的国家，则担心东盟的地区主导地位受到威胁。
RCEP作为本地区合作的重要框架，在地区合作进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国可在已有合作框架的基础上，适度提高合作门槛，深化合作内涵，打造在资金、关税、项目、制度等多方面提升合作水准的“升级版”，使之既有利于顺应未来国际贸易演变新趋势，也有利于支持东盟的主导地位，进而达到推进中国周边自贸区战略进程，有效规避和减轻来自TPP进展带来的压力和挑战。
以中韩FTA“撬动”中日韩FTA进程。中日韩三国经济总量约占世界的1/5和亚洲的7/10，在全球经济中占举足轻重的地位。中日韩合作不仅有利于三国的利益，也将对推动东亚地区其他合作框架向纵深发展起到助推作用。然而，因中日、日韩在历史、领土等方面均存在分歧，尤其是中日钓鱼岛问题已使两国关系陷入建交以来最为严重的局面，导致中日韩合作难有根本性进展。
从当前日韩对华投资动向看，两国都在转型升级，以往以出口加工为主的投资模式逐渐被扎根中国市场的当地销售型模式所取代，现代服务业、高端制造业、绿色经济、节能环保产业将逐渐成为两国对华投资的新增长点。在此情况下，宜优先推动中韩双边FTA，进而撬动东北亚合作进程取得进展。
继续深化与其他金砖国家的经贸合作。金砖机制仍然是中国对外合作的重要环节。TPP和TTIP的进展对新兴市场国家带来的共同挑战有目共睹，金砖国家加快在经贸领域的合作势在必行。当前，金砖国家合作重点可集中在金融和投资领域。在去年举行的德班峰会上，建立金砖外汇储备库和开发银行对西方国家震动强烈，它对于加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改革步伐也起到一定作用。当然，由于金砖国家经济发展水平与层次的局限，对金砖国家合作的经济效果期待过高并不现实。
在双边层面，重点推进中巴、
中澳等双边FTA签署
在全球及地区层面有所考虑的同时，根据不同情况加速与一些国家建立FTA，实现“单兵突破”，形成对相关国家的带动效应，助推中国总体FTA战略向前迈进。
优先考虑在本地区有一定杠杆作用的国家。巴基斯坦是中国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建立中巴自贸区更具战略意义。两国完全可以将中国西部大开发战略同巴基斯坦重振经济的发展战略紧密结合起来。在扩大贸易规模的过程中促进动态平衡。通过发挥联合合作委员会作用，完善和落实中巴经济走廊远景规划和短期行动计划，打造中巴自贸区升级版，为推进“一路一带”产生积极效应。
另外，如上所述，韩国作为东北亚地区的重要国家，与中国经济关系发展较好，中韩之间建立涵盖货物、服务贸易、投资条款在内的双边自由贸易区不仅是双边自身发展的需要，更重要的是对推进中日韩三边合作具有重要意义。
重点考虑与中国经贸合作基础较好的国家。比如，中澳自贸区谈判已经进入第九个年头，两国已多次重申达成自贸区协议，去年两国央行签署了本币互换协议，澳元与人民币实现直接兑换，澳央行不久前宣布把人民币列为澳外汇储备构成资产。中澳签署协议的条件正日趋成熟，宜趁热打铁，尽早推进谈判进程，使之成为南太地区经贸合作的重要力量。
在金砖国家中，重点与中国合作潜力较大的巴西强化经贸关系，尝试签署双边自由贸易区协定，以双边合作的新突破带动金砖合作机制的加速发展。在东欧，优先考虑市场规模较大、资源丰富，是中国扩大与发展中国家合作的重要战略支点的国家，如波兰、匈牙利等，与之建立更为密切的贸易、投资、承包工程和劳务等领域的合作。
加速上海自贸区实验的经验总结和推广工作。在美日欧多边框架取得进展的背景下，既要看到美、日试图通过TPP主导亚太区域合作进程、制约中国的一面，也须承认其重建世贸规则可能成功的一面。为顺应这一趋势，中国应为择机实现“对接”做好自身经济结构和政策调整。在TPP问题上，美国设置了中国难以“达标”的苛刻标准，这将对中国参与谈判增加短期内难以克服的困难。为此，一方面须开拓周边，“分散风险”，同时更应加速国内改革步伐，及时总结上海自贸区的成功经验并较快复制到有条件的其他地区，为在需要加入TPP谈判时创造必要条件和“底气”，顺应未来国际经济格局的发展与转变。□(作者单位：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世界经济发展研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