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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黄龙游记

 昵称13064981 2014-05-09

 

    二00二年八月八日,我们实验中学一行三十二人出发去游九寨沟及黄龙

风景区。作为乐山虹桥旅行社的一个旅行团,沿途的车辆食宿都是由旅行社

派出的导游贺小姐组织安排的。车是旅行社雇用的,一千元一天,三十二座

有空调的豪华大巴,司机一个姓张,一个姓姜,个子都较矮小,三十多岁,

默默的开着车,几乎没有听到他们说过话。


    我们这三十二人,主力是高三教师,还有他们的配偶、子女、亲友等等。

    早晨7点过,大家上了车,见车还比较新,空间不狭窄,座位也舒适,靠

背椅还可放来斜躺着睡觉;外面正是炎炎盛夏,进到车里,空调吹着冷气,

窗帘闪着绿光,顿觉凉爽,都很兴奋。这时导游站起来,向大家问好,介绍旅

程情况和一路上的安排及注意事项。这姑娘二十多岁,个子不高,背上背个

女学生常背的小包,普通话还不错,一说起话来,就很有精神,也有感染力。


    车子飞驰在乐山到成都的高速公路上。这一段路并不陌生,但窗外成都

平原的景色也吸引住了我们的目光。放眼望去,车窗外是水稻铺成的青黄相

间的地毯,地毯中的农舍,多半是火柴盒式的小楼或四合水的庭院,掩映在

森森的树林或竹林中间。眼前闪过去的地名在不断的变化,但窗外的景色几

乎是一成不变的:一闪而过的车,一闪而过的城,青青的水稻,浅黄的水稻,

碧绿的树林,嫩绿的竹林,不时田坎上还有些杂草闲花。


    贺小姐看见车里空气有点沉闷,就站起来,手拿话筒说:“我们大家唱

歌,好不好?”大家的回答是:“贺小姐先来一个!”导游说:“小贺唱得

不好,就抛砖引玉了!”她唱了《高原红》,声音清脆,节拍还准。赢得了

热烈的掌声。她唱了之后,动员大家去司机台旁边唱,因为话筒线不够长。

大家都你推我,我推你,多半是不愿当这个“先驱”。我想总得有个人来打

破这个僵局吧,而且因为头有些发晕,想借此转移一下, 于是扶着车座,

摇摆着走过去唱了《长征》,大家一阵鼓掌之后,喊“再来一个”,于是又

用俄语唱了《共青团员之歌》。


    此后,大家挨着次序大唱起来了,傅校长唱完后,政教处刘凤飞主任唱

了《祈祷》,雷书记领着大家唱《智斗》,正上初中的陈飞飞和王晨曦都唱

的是英语歌。八岁的范增让大家脑袋急转弯,题目是:“科学家都住在哪里?”

大家一时都转不过弯,答不上来,他公布答案:“图书馆”。傅强讲的故事

很有意思,活动直搞到吃午饭。


    午饭在汶川吃,桌上摆的大多是蔬菜,好些人都有些晕车,见不得肉,

这顿饭正好。

    下午,深入阿坝州,到了茂县,一路上山更高,谷更深,路两旁的坡上

地里、房屋四周都长着苹果树,在车上都能看见,并不太高的树上,满枝满

树都结着绿苹果,一直到松潘。这一地区是羌族和藏族兄弟聚居的地方。羌寨

民居,大多是石块砌墙,石片为瓦,小方窗,平屋顶,象一个火柴盒。寨子

的制高点,都设有碉楼,这是以前抵抗入侵者用的。“羌碉”今天已经成为

重要的景点,这在古代和近代可是羌族兄弟生存的必要手段啊,这既反映了

羌族兄弟当年所受压迫的深重,也反映了他们的英勇与顽强。


    藏族兄弟聚居的地方,都插有各色旗幡,房屋多是有寺庙风格的木楼,

大多檐牙高啄,有各种装饰,如彩绘、雕刻等等。从中可以看出藏族人民对

宗教的虔诚。

    羌、藏杂居的这些地方,盛产花椒,在近百里的途中,路两旁,寨子两

边都是花椒树,红艳艳的花椒一簇簇像蚁团般附着在枝上干上,看着那带着

油星的火红,就像闻到了沁人心脾的清香。


    松潘的“松州古城墙”值得一看,城门保存完好,“松州”二字古朴端

庄,城堞逶迤雄壮,据导游讲,这是明代所建,城墙有8米厚,比北京的城墙

还要厚,这反映了明王朝固守西南、维护国家统一的决心。


    茂县右边山上有一塑像,造在高高的台柱上,双手高举,托住蓝天,有

顶天立地的感觉。看见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问导游,那塑的是什么神圣?导游

告诉我们那是红军战士纪念碑。我这才记起,红军长征的时候,红四军为了

接应中央红军,先南下占领了茂县松潘,红军本来可以乘薛岳的追兵尚远,

阻击的胡宗南部正在调遣,东面的川军屡遭重创的时机经松潘北上甘南,可

是有8万大军的张国涛见中央红军不过万把人,就另立中央,使红军在这里

徘徊两月之久,而失去了战机,也牺牲了不少红军战士。现在想来,张国涛当

时不信任中央,也自有他的道理,中央红军,是惨败后才到这里的,可惜, 他并

不懂得失败的教训能产生的力量和智慧,终于只能成为历史上的悲剧人物。

    从茂县到松潘的路特别险要,都是沿深谷盘旋而上的。山不但高入云天,

而且横亘百里,完全不像桂林山水,有尖尖的山峰,而是庞然浑成的一大堆

耸入天际,把天和云压缩成了薄薄的一片。山上大多没有树木,甚至连草也

没有,都像是一列一列的大象、骆驼、猛虎、熊罴,从天上杂乱无章的猛冲

下来;它们互相挤压、衬托、呲牙裂嘴;有的巨石高悬头顶,有一发千钧的

架势;有的重三叠五,有一动俱垮的态势;有的山崖简直就像已被万吨炸药

蹦起,大石碎石有只在飞落之间的味道。孔夫子说:“知命者毋立于崖墙之

下”,在这样的山崖下行车,真需要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

    路下的山谷就更加的惊心动魄了。夏天的洪水惊涛拍岸,向下望去,不

过是一条静静的黄线。巨大的空谷,往往连斜坡也没有,有的只是深不可测

的距离,心脏不健康的,只须一瞥车下,就会昏晕过去。如果途中错车,那

车轮和崖边不过还有三五寸距离,伸着头看的人都难免一声惊叫。那叫声又

引起另一边的人好奇,都朝崖边探过身去,又吓得一车大叫“坐好!坐好!”

据说真有因为一车人都朝一边看而失去平衡,车子翻下深渊的。好在司机经

验丰富,不慌不忙的开着车。更要感谢公路建筑的管理者 施工者和工人,修

建了一条坚实平坦的公路,如果像坑坑洼洼的那些豆腐渣公路,即使不翻车,

车上的人也会吓得晕过去的。


    蟒绕蛇盘,是形容公路盘曲爱用的词语,可是放在这里,简直是不伦不

类。首先,蟒蛇能弯几个曲折?也不过三五个,这里可有好几十个。蟒蛇的

一个曲折能有多长?不过一两尺,而这里公路的一个曲折竟有数里长。只有

杂技演员甩动的红绸有些近似,不过又太轻飘了,没有这样的凝重深沉。我

觉得这是把黄河、长江、珠江、澜沧江,首尾相连地镌刻在这里了,那奔腾

咆哮、不可一世的气势,不但叫人惊心,也令人神旺。

    一路上,只有松潘境内有一块平地,里面种满了青稞、胡豆,也有些地

方,绿草如茵,有几座穹庐,有低头吃草的马群。

 

    离九寨沟越近,山上的草木越茂盛。峡谷里出现了“海子”,谷中碧绿

的一潭水,平静如镜,有的小如内陆的一块田,有的大如一个小水库,不过

因为随谷取形,显得婀娜多姿。小贺指着一个葫芦形的海子说:“别看它那

样的宁静,竟然深不可测。有三个日本游人,带着潜水装置,下去后,就再

也没有上来。后来也没有找到尸体和任何痕迹。

    夜里九点过才到了九寨沟口,吃过饭,安排好了住宿,大家都不怕疲劳,

相约着出门闲逛,到小店里观光。傅校长买了一顶藏民戴的大沿呢帽,立即

戴在头上,颇有点藏胞风味。我买了一盘容中尔甲的《高原红》,这是导游

介绍的。还买了一把牛角制的“孝顺子”,自己搔痒的工具,长近一尺五,

8元钱。已经近十二点,公路上,满载游客的车辆,还络绎不绝的向九寨沟方

向开去。

    八月九日,吃过早饭,小贺举着小旗,领着我们游九寨沟。她反复叮咛,

“一定要看着我的旗子走!大家戴好帽子,我好清点人数。”到了九寨沟的

大门口,已经人山人海。一个个团队,都围聚一块,等导游去购门票。据说

每天进沟人数限量为1万2千。导游把票发给了我们,每张票价为145元,进山

坐观光车费每人90元。大家拿着票通过大门检票口络绎进门。 一进门就是一

个大坝子,里面是长长的等车队伍,一辆一辆的观光车络绎不断的开来,装满

人就进沟去。因为怕走散了,我们的人都聚在一起,上一个车。到了景点就

下车步行观景。整个的游览都是这样一会儿坐车,一会儿步行。


    九寨沟的景色,概括起来非常简单:水神奇。这种神奇,主要表现在姿

色。水从高处往下奔流,形成瀑布,这和别处的瀑布无异。但九寨沟的瀑布

是千姿百态的。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落差极大的瀑布,白花花的摇曳在

翠峰之间,粗的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细的似“丝绦垂挂天地间”,人在

旁边,有猛风扑面,急雨湿衣。而大多数的瀑布并不高,却宽窄不同,形成

了各式各样的瀑布群,随处可见。最宽大的瀑布要数作《西游记》片头曲背

景的那一个,大约有400米宽,只见有成千上万群白鹅扑腾而下,那飘洒的水

滴形成蝉翼般的轻雾向你飘来;那溅起的浪花,就如雪花般翻卷。还有许多

细小的瀑流,有的像一群白鸭匆匆滑来,有的像一只仙鹤从容独步,还有的

竟细如一根琴弦。九寨沟的瀑布大多温柔可爱,你不但可以站在近处观看,

甚至可以伸手去触摸那瀑流。


    水在稍微倾斜的地方,形成漫流。浅浅的,轻轻的从地表涌过,有的极

为宽阔,铺满了山谷,有两岸之间不辨牛马的感觉。我在这里称之为漫流,

是因为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河,不仅极浅,而且漫流经过的地方,长满了丛

林,而丛林又有稀有密,有高有低,有的散乱,有的整齐;水就从它们下面

缓缓流过。这种水和植物的和诣统一,在别处似乎没有见过。


    最为神奇的是水在较平较低的地方形成的“海子”,即池塘。所有的山

区都有山谷,这不足为奇。但一般的山谷中的水,要么形成溪流,连绵不断;

要么形成干沟,有水便汹涌澎湃,水过则沙沉石积。而九寨沟的水,却能不

分春夏秋冬,既可以浅浅的聚在一处,又可以深深的汇于一潭。浅的水,深

不盈尺;深的水可达103米。而聚水的面积,更是如同李广行军,不按部伍,

只依地势,各自为阵。有的小到只能容下三只鸭子,有的宽阔到能开巨轮。

许多聚水左牵右带、上挂下联,有的如线穿珠,有的似枝长叶,有的甚至是

胡乱组合在一起,布满了一个山岭,占据了一个长坡,有点像山区层层直上

的梯田,不过这里的“田”不但浅,而且没有人造的界线,好些“田”几乎

可以看成是在一个平面上,不过稍微有些倾斜罢了。这些积水的边缘,只是

一个光滑的突起,或者就是横着的钟乳石楞,完全是天然生成的,没有任何

人造的痕迹。

    这些积水的神奇处更在于它的颜色。清澈见底,这是美水的共同特征,而

这里的水不仅清澈得晶莹剔透,而且竟然有斑斓的色彩。这里的水都是亮丽

的天蓝色,好像融进了一片蓝天、无数碧玉、无穷的蓝水晶,是那样的绚烂、

那样的柔和、那样的鲜嫩、那样的富有灵性、那样的富有神采。

    而在一处积水中,这种蓝色又是不均匀的,有的深,有的浅;深的湛蓝

深邃,浅的柔嫩妩媚。而积水的边缘,受沉积物色采的影响,又呈浅黄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火星万点,光芒四射,形成所谓“火花海”;而阳光

的七色又被跳跃的浪花折射成五颜六色,形成所谓“五彩池”。

    就在这多姿多彩的水里,又有懒洋洋的鱼群,一看见有游客在旁边,不

是像别处水里的鱼,“嗖”的一声,逃得无影无踪,而是缓缓的向你游来,

摇头摆尾,像在向你表示欢迎。“水至清则无鱼”,看来这里的鱼,都是不

靠浑浊而生存的最洁的圣物。


    九寨沟主要由呈“Y”字形的三条沟组成的,进去的那条沟叫树正沟,前

进到诺日朗,分成遥遥相对的两条沟,左边的叫则查洼沟,右边的叫日则沟。

我们的32人本来准备坐一个车,可是游客蜂拥,三十多人每次都上一个车很

不容易,不得不相机行事,有时坐一个车,有时分乘两个车,车上当然也还

有别的游客。导游小贺,每遇到上车下车,总要清点人数。刚游完日则沟,

上车时却少了三个人:吴女士、谈老师和她的儿子。小贺叫我们先上车走,

她在后面找。到了则查洼沟下了车,等了好一会儿导游来了,她说:“找遍

了所有小店不见人,又怕你们找不到路,只好先回来带你们游。”傅校长、

丁主任不断用手机联系,却没有信号。大家每到一处都注意车上车下,三个

人仍无踪无影。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只得出门走了。
 
    导游先领我们去找我们的车,也许他们已经到了车上。出了九寨沟的大

门,外面是车的长龙。我们以为车就在附近,谁知走了三四里路才找到我们

的车,这么复杂,他们三个想找也找不到。傅校长领了几个人,打的去找。

我头一天晕车很厉害,胃又出了毛病,有些发烧,头疼脚软,可是整个景区

似乎没有卖药的。我看车停的地方像一条街,于是向车后面走去,走了一里

多路,后面仍是望不到尽头的车龙,没有找到药店,只得回来。往回走了半

里多路,竟然无意中看见了一个药店,真是喜出望外。这个店子在路的下方,

店名又横写在门楣上,被屋檐遮住了,刚才正有几个人挡在那里,所以连柜

台也没有发现。我买好药回到车旁,傅校长已经把人找回来了。他说:“敲

我们的棒棒,打的每人按五元计,我开门时,车门撞到了另一个出租车的门,

又叫赔了50元。”大家说:“人找到了,这算什么。”原来他们三人从日则

沟出来,误上了回树正沟的车。

    人到齐了,立即开车到川主寺食宿,准备明天游黄龙风景区。

    当晚我先后吃了买的陈香露白露、阿莫西林、扑炎痛、银柴冲剂、藿香

正气水,早晨起来,像换了一个身子似的,浑身舒服。这里的早晨十分寒冷,

大家把能穿的东西都穿到了身上。吃早饭时,我一口气吃了五个馒头、两碗

稀饭、一个鸡蛋,算是把头一天呕吐的补上了。

 
    一上车,导游就说:“游黄龙海拔有4000多米,往上走一步都很困难,

要作好准备。黄龙有租氧气的、有租衣服的,有备无患嘛。曾经有一个旅客,

走到半路就倒了,幸喜带有氧气。路上可以看到雪宝顶,海拔5600米,到时,

欢迎大家欣赏。”车上的人除我们一家之外都没有到过海拔这样高的地方,

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车的排气管出了问题,开去修理。修车场外,一个藏族妇女,四十岁左

右,抱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羚羊角、牛角梳之类小玩意儿,大家等修车

没事做,都去挑选混时光,好些人买了羚羊角,拿上车来用火一烧,一股塑

料味,“我说,这可是真的工艺品,造得满逼真的。”

    修好车到了黄龙街上,雾气沉沉,十分寒冷,大家都下去租衣服、租氧

气袋,车上便有了十来个胀鼓鼓的单人枕头似的玩意儿。我没有租,因为在

滇西高原住过七年,海拔4000米算不得什么。

    车向黄龙风景区开去,越向前走雾越大,渐渐的,天地浑然一体了,四

周都是浓浓的雾,白茫茫的一片,汽车开了灯才能缓缓前行。我抬头向前后

左右望了一眼,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山,满眼只是梦幻般均匀的白雾,连近

在咫尺的树子也只能看见淡淡的影子,看雪宝顶,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云里雾里的行进了半个多小时,谁知雾一下子有了亮色,不到一分钟,

前面竟豁然开朗,真像演魔术似的,红艳艳的太阳,高挂在蓝蓝的天上,天

上只有一朵白云,白云下的高山、峡谷清晰如画,如画的山坡上还有点点牛

羊。大家都感到惊讶,觉得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雾怎么散得这样

神速?据我看来,西边有雾,东边并没有;而且有雾区和无雾区界线分明。

谚语有“夏雨隔牛背,秋雨隔灰堆”的说法,雨可以牛背这边不下那边下,

看来雾也可以这边没有那边有。雪宝顶就在蓝天白云下,椭圆的山顶上积雪

闪着银光,而山腰山坡的草木,却绿光闪耀;红日、蓝天、白云、白雪、绿

草、绿树,这样和谐的同时展现在眼前,把一车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静静

的欣赏着这人间仙境。

    黄龙风景区和九寨沟比更显得精巧。上山下山只有七公里。黄龙的景色

主要还是看水。但九寨沟主要在沟里看,因此显得特别幽雅,而黄龙的水主

要在山梁上看,因此更显得清晰。景色的观赏法也是不同的。九寨沟景点间

既有汽车可通,又有栈道相连。体力好的,可以多走路少坐车;体力不行的,

可以少走甚至不走。黄龙可就完全是栈道了,只能一步一步的走着欣赏。而

黄龙的海拔比九寨沟高出近两千米,空气比较稀薄,走起来也要更吃力一些。

    开始上山时,我们这一行人都有些忐忑不安。因为1990年曾经有位青年

教师死在了这一段路的车上。可是一上了山,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异样,

于是都努力向前。黄龙的山和别的山有些不同,山的头顶,往往是碎石状的

聚合体。既没有雪,也没有树木,给人一种洪荒的感觉。估计是长年积雪造

成的。还有些山,巨大的山坡上不规则地散布着这种碎石状的聚合体,像熊

蹲虎卧,不过比熊虎庞大千百倍,在绿草丛林间,这些碎状巨石,更增添了

黄龙山岭的荒漠、古老、严峻和神奇。

    黄龙的水是从雪峰流下来的,流下不远就是一个平缓的山坡,这山坡直

拖了近五公里长,其间形成了无数奇形怪状、色彩绚烂的水池和瀑流。因为

几天来这里都天气晴好,所以几乎看不见瀑流。但从留下的黄亮光滑的钙化

的流床流槽看,可以想象大水勃发时是怎样的怒吼咆哮。

    黄龙的积水和九寨沟的积水大同小异。不同处在于漫流的水中已经不是

矮小的灌木丛林,而是高拂云天的巨树茂林。这里观赏五彩水池和九寨沟的

不同之处还在于风。因为风景都在山脊上,大风不时吹来,站在清澈见底、

色彩鲜丽的水池边,望着延伸很远的梯田式的鳞鳞水波和不远处高耸入云的

高山巨岭,深林峡谷,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游其他的山,无论华山、峨眉山、青城山,岳麓山,都难免大汗淋漓,

而游黄龙,因为山风阵阵,我们竟然一点汗水都没有出。

    黄龙还有九寨沟所没有的人文景观:黄龙寺。这座古寺因为在黄龙景点

的最高处,所以是登山者心目中的试金石。到了黄龙寺,那就是胜利者;没

有走到黄龙寺,不说遗憾一辈子,也得遗憾一阵子。黄龙寺庙子不大,却是

建筑精美,塑像精致,一年四季香火不断。据说这条黄龙是来为老百姓兴云

布雨抗旱的,所以很受人民尊敬。我看见有不少人去上香叩头,很是虔诚。

    黄龙最使人流连忘返的就是黄龙寺背后的浴玉群池,数十个彩池镶嵌在

一起,那浩渺、 那和谐、那灵秀、那神妙,尤其在历尽艰辛之后的游客眼里,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在浩浩荡荡的风里,在游客情不自禁的赞叹声中,在无

数惊异满足的眼神里,你不能不叹息造化的伟大。不就是水吗?可是却能聚

集在这海拔4000米的山梁上,却能形成平坦中有参差、参差中有均衡、联系

中有独立,独立中有依存的奇观。

    我想来想去,觉得“高洁”二字用来形容这里的水是最好不过的了,海

拔4000米还不算高吗?无论怎么说,周围都是山石泥土, 这里的水早已经超

越“出污泥而不染”了,而是将污泥钙化成了美的组成部份,和自己互相衬

托而成就了完美的风景。这种手法是何等的高妙!水,这个东西,可是又柔

又可怕的。怒涛澎湃虽然壮美,但人可近它不得。这里的水又高在和人是那

样的亲近,你在它旁边可以散步、可以嬉戏、可以沉吟、可以放歌。它就像

一个笑盈盈的天真可爱的婴儿,又像是参透人生的大度的长者。这里的水洁

得使人觉得眼前似乎是空无一物,水面既没有任何落叶,也没有任何埃尘,

水中也看不见任何浮游生物,更不要说鱼虾之类了。除了日月星辰、山树花

草、游客的倒影,这里的水不再占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说,这是真正的水的

无产者。如果不是风荡起的阵阵涟漪,你还会以为是在面对一滩水晶哩。

    黄龙的峡谷特别的多,远远望去,云雾缭绕,树木森森。上山和下山都

有好些路段在峡谷中盘绕。进到峡谷中,只见古藤蔽日,高松参天。这里的

松树和九寨沟的松树一样,特别的高,特别的直。站在这样的松林中举目四

望,株株笔直,棵棵凌云,几乎看不到旁逸斜出的枝叶。大概是因为这些松

树生在四面环山的峡谷里,生就了追逐阳光的天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向上向上,无暇他顾,于是才成就了这样的挺拔高直。看见这样的松树,不

由自主的想起了杜甫的诗句“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杜甫歌

咏的是柏树,松柏都以高直清香耐寒著称,我以为这两句诗用来形容这里的

松树更好。

    我和我的妻子吴永初,都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上山时边走边照像,

走累了就找棵大树,坐在下面,吃苹果歇一会儿。接近黄龙寺时,我还没有

多少感觉,她已经几步一喘了。我们绕到黄龙寺背后,尽情的欣赏了五彩池

就急急下山。估计我们已经落到了队伍的后头,于是大步追赶。下山的路和

上山的路就在一个山梁上,两条路其实只隔着山梁中间的钙化流泉。我们向

上山的路上望去,路上逶迤着向上的游客的长龙。景区管理者把上山的道和

下山的路分开是很明智的。上山的路全是栈道,用木条密密铺成。下山的路

多是依山形水势凿石而成的,因而多梯坎。永初下梯坎就双手吊着我的肩背

她觉得轻松了许多,我们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下山的路上,遇见好些抬滑杆的,从这边上山。这种走法是不科学的,

这边上山,路很陡峭,都在森林中走,看不见流泉。上山以后由上山的路返

回往下走,又和上山的人挤撞,对大家都不好。我们还看见不少农民,身上

都竖着背着三四根紧捆着的木料,每根有小碗粗,两米来长,估计不下百斤

重,他们把木料靠在梯坎的边上喘着息。他们说,是背上山去修栈道用的。

有游客见他们这样辛苦,小声说道:“真可怜!”一个壮年汉子却说:“我

们还怕背不成哩!”

    下山找到我们的车,还不迟,还有三批人没有到。有几个妇女没有到黄

龙寺,她们都比我们年轻,但身体不如我们棒。回来的人大都埋怨背氧气袋

有上当之感,租衣服穿更是多余。不管你用没用,钱都是不退的了,于是大

家在车上吸氧耍。永初也拿一个来欣赏了一下,说没有感觉。

    人到齐了,开出去吃了午饭就返回。导游说:“旅行社还给导游下达得

有任务,要把游客带去一些商场购物,那些地方的东西,标价都很贵,一般

可以砍价三分之一或一半。你们买不买没有关系,回去的路上也很枯燥,去

参观调节调节也好。希望支持小贺的工作。”听导游这样讲, 我们都无话可

说,任她随便往哪里带。

    我们先后被引去了牦牛肉加工厂,大药房,水晶制品厂、牛角制品厂等,

不少人都买了牦牛肉、项链。我和永初、廖理去买一把白色的牛角梳,半透

明,隐隐有血纹,标价80元,我们只给40元。年轻的女服务员说:“我也是

打工的,不敢再降价了,不能低于45元。”听了她的话,我马上递给她45元,

买下了。卖牦牛肉的食品店,购物上一百元就奖给一瓶青稞酒。好些人为了

这瓶青稞酒都买了一百多元的东西。我也买了牦牛肉、蕨菜干、雪蘑芋等,

凑足了一百元,得了一瓶青稞酒。

    晚饭在茂县凤仪镇羌人大酒店吃,服务员都穿着鲜艳的羌族服装,这里

的饭菜又最为丰盛,大家都说羌族兄弟梗直。因为待人诚恳热情大方,来住

宿的人特别多,多到无法安排我们了,只得去住不远的九鼎山国际大酒店。

这里是羌族兄弟聚居的地方,把行李放进宿舍后,我们一家,约起丁主任一

家去逛街。这里离街还有近两里的距离,一路上觉风不小。到了街市,我们

见母女俩在卖一种外形像桃,皮子像李子的水果,一问,她们说叫“桃李”,

我们卖了几斤。我妻子问她们是不是羌族,她们说是的;又问她们会不会说

羌族的话,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说:“妈会,我不会。”他们说的汉

语和我们井研话差不多。

    下起雨来了,廖理还要和张逸秀老师、刘凤飞主任一家再逛一回儿,我

于是和永初回到了旅店。过了一个多小时,廖理回来了,买了一根手杖,看

起来像是用骨头雕刻而成的,我吃了一惊,这还不得几百千把元?谁知才15

元。廖理说:“送给家公,他一定很高兴。”

    第二天早晨离开茂县时,我才看清,路下方有红军陵园。中央红军长征

时似乎并没有到茂县,当时红四方面军指挥部曾设在茂县。毛泽东曾策划过

松潘战役,却因张国涛不想北上而没有实施。因此牺牲在这里的红军,大概

多半是红四军的吧?

    一路上导游又领着我们购物。到了一个大药房,是一个大院子。一下车,

他们就说门口卖的苹果,打过药水的,不要买。我们一进去,就有人给我们

搞讲解,我们可不想听,于是从出口进去了。里面确有许多名贵药材,天麻、

虫草、贝母、藏红花,因为有名,价钱就贵,标的价实在太离谱,和井研的

比,高出两三倍。看得出来,这是专门卖给富翁们的,我们这种工薪阶层,

只想转一转,看一看。药,可以不买;茂县的苹果,可不能不买,所谓“打

了药”的警告,我们的理解不过是生怕苹果冲淡了“药”的主题而散布的烟

雾罢了,这么冷的地方,有虫也不会多的,有什么药可打?于是大家都去买

苹果,我十元钱买了一大口袋,一路吃起走,完全没有去管中毒的忠告。

    回去的路,没有来时顺利,堵车了,在一条小街上。男人们都跳下车,

去路下边的包谷林里方便。女人们都朝街上涌。据永初说:“一个中年妇女

挡在厕所外,每人收费五角。”有人说:“你这不是乱收费吗!”那中年妇

女却说:“你们不是乱走路吗,我这里可不是公共厕所。”大家只能哑然,

交钱上厕所。其实交五角钱上厕所,在这条路上是通例。我们经过一个地方,

路的右边就是公共厕所,却有几个人把我们朝路的左边赶,通通赶进了五角

一人的私人厕所。

    这次九寨黄龙之游,一路风景,真是美不胜收,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这篇洋洋万言的东西,对于九寨沟和黄龙来说,也不过只记了些皮毛。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离开九寨沟和黄龙好几天了,我只觉得,满

脑子还是流光溢彩的神泉、直上重霄的古松,我还在盘盘曲曲的栈道上奔行

着、欣赏着。
                                               2002年8月12日至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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