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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厂甸--白仲俭

 老北京的记忆 2014-05-10

今天的厂甸已不可同日而语,早已被人满可桶的新华街所代替,满眼的新潮、时尚、与时俱进,赝品仿古所融会。借词说说六七十年前的厂甸。

昔日新春正月逛厂甸,那可是京城里劳碌奔波了一年的男女老幼,世俗人等找乐的一大集市。也就是阴历春节至十五上元,这十五天里,天天有热闹,有看头儿。《厂甸记》中清人对盛况的描述:“至正月则倾城士女,如荼如云、车载手挽、络绎于途。”各处商家聚设摊,“百货云集,灯屏琉璃、万盏棚悬、玉轴牙签,千门联络,图书充陈、宝玩填街。”真是车马云集,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呀。时至今日,这厂甸只是南新华街南北两头扎上彩牌坊,可街筒子的步行街摊儿了。

若对如我这样年龄的人来说,逛昔日厂甸赶只是赶了个尾巴。记得小时候,春节到东安市场姥姥家拜年。在那儿站站脚儿,磕完头接了钱(小孩拜年大人掏钱)。听哥哥们说要去厂甸,当然我也要去,不带,于是我便哭着喊着,撤泼打滚非要去。“小活迟累,跟屁虫,不许喊脚疼,不背着。”我点点头,无可奈何,他们只好领我去。我们步行走到王府井南口,从御河桥上车,穿过天安门前两侧的东西三座门,到六部口下车。再步行向南出和平门,车水马龙热闹极了。过了护城河桥,那些坐趟子车的(一种有布篷子的马拉车),坐洋车的也挤进南新华街,可街筒子的人里,人跟人摩肩接踵,挤挤挨挨。这时我喊累,哥哥们只好认倒霉,也怕把我丢了。就相互换着,或背,或黑儿搂着我(即把我放到肩膀上)。他们对街道两旁的两溜书摊,来回地翻着,回过头又看中间席棚中的字画,碑贴,古玩什么的。这不好玩,我就吵着要看打把式的,耍猴子的,要呜丢丢的。(单人木偶,耍木偶的人,口中含一小铁口哨,按人物吹不同的声,但总是发出呜丢丢,呜丢丢的声)。我还吵着要套圈,买玩艺儿(泥人、小纸耗子、拨榔鼓、小锣、小镲、花炮、噗噗噔、箜竹、风筝……)。这些都只有拐进厂甸或海王村(中国书店)才能看到或买到。小吃我也不放过。他们只买那些破书、破贴、胡开文、戴月轩、一得阁的纸墨笔。还跟人家讨价。现在家中还有那时在厂甸买的"成亲王帖"《归去来辞》。当然,像《十三经注疏》、《归文考》、《金瓶梅》、《绿野仙踪》等黄纸书。“文革”中都自行消灭了。虽然我们离家很远,我们回家时还是买了三尺长的大糖葫芦、大山里红串等等。

厂甸这么有名,其实专门去看看厂甸准失望,它既不是长街深巷,也不是繁华市缠,从南新华街师大附中南墙向东拐进去只是一条几户人家,很不起眼的小胡同,路东有火神庙,路西是海王村。据清人《燕京岁时记》载:“厂甸在正阳门外西二里许,古曰海王村,即今工部之琉璃厂也。”《宸垣识略》云:“琉璃厂在西河沿南杨海竹斜街之西,内有琉璃窑。”

琉璃窑乃元代为建大都宫殿而设,明代又扩大了窑的产量规模,进入清朝到乾隆年间,这里的琉璃窑就不烧制五彩琉璃瓦了。废窑场的空地就成了每年上元节的灯市。据说比当时东安门前的灯市、花市、猪市、菜市还盛大。渐渐的发展从正月的初四、初五到上元节。在场中增加了杂技、锣鼓、市肆玩艺、书画、时果,耍具真是应有尽有,直至十六七光厂(结束)。以后,这里不但春节有集市,就是平日也有商人设点了,逐渐形成了规模宏大的商业街,一条文人云集,以书会友的文化街。光绪年间这里竟发展到二百多家店铺。到1927年有了和平门,琉璃厂分成东西两部分,东部以古玩店为主,西部销售书画为主各具特色,极为分明。

昔日新正逛厂甸,只就简单地穿那条小胡同,就真没劲了,意思也太窄。自康熙年间,琉璃窑前空场形成的年文化与娱乐集市,逐渐地就把厂甸、南新华街、吕祖殿、玉皇阁、土地祠、大小沙土园都连了进去。历年的新正厂甸活动,都泛指以上所提的那些地方,老北京一提就知道,如果不细说具体地点都不知道。这就是约定俗成说法,凡是您到这片地方来了,不管穿没穿那条叫厂甸的小胡同,都可以说逛厂甸去了。

随着城市的发展,厂甸集市的形式已经不适宜了,这里日日都成集,天天都可逛。新正逛厂甸已成为历史的记忆。

如今可倒好,厂甸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从初一到十五除了上公厕方便,没几人进厂甸这条失去往日光晕的胡同,真是逛了一辈子厂甸,恐怕连厂甸具体是哪儿都不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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