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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根》:一条狗比一个人更了解这里的细节

 昵称535749 2014-05-17
2014-05-16 19:35 

有多少人会为一座无名小城书写历史?

如果那里没出过英雄,没诞生过领袖,没有伟人题过字,谁会知道她的历史?

一座城,豢养着一方日月,无数儿女,却被淹没在荒尘古道里,这种惋惜处处都是。

好在总会有几个人记得。感谢王选写了《南城根》这本书,让我知道了这样一个城中村。

我从小就是一个地理课学得很不好的人,经度纬度总是搞混,虽然向往像徐霞客一样游遍名山大川像司马迁一样少年游学,却总是出了家门就辨不清东南西北,这是事实。幸好有“人文地理”这样一个美好的概念诞生,让我能为自己辩解:我爱的是那些风土那些人,跟东南西北无关。《南城根》就是这样一本足以让我忘却东南西北、山川江河、大漠孤烟或者温柔江南的书。它聚焦在一个小小的城中村,写那些平凡到尘埃里的普通人,用很艺术的笔触把那些粗糙、腌臜、苟且、挣扎写得生动传神。

南城根儿人来人往,有住不惯换地方的,有嫌房租贵的,有跟人吵架被房东赶的,也有三天两天来看房子的。大声喊着:“房东在吗?有房吗?”如果有房,房东会吼一嗓子“几个人住?”顺便骂一句:“你狗眼瞎了,再吵把你皮剥了!”这算下马威,为的是把租房的人震住,免得他以后赖租找麻烦。

南城根儿的人很杂,什么都有,房东老汉,不争气的儿子,坐在门口刷牙的妇女,为了“红票票”给人洗脚的小妹,待业青年,捣台球的懒汉,耍钱闹事的麻将客,开设计公司的小老板,抽烟袋锅的老者... ...

在看《南城根》之前,我没有看过这么波澜壮阔的众生相,他们在王选的笔下都栩栩如生,一张张或无聊或世故或乐观或苦闷的脸都很真切地贴到我眼前,比看电影、电视还鲜活。

我很喜欢王选的文笔。他有一种本领,把一条条混着醉汉呕吐物臭味、尿骚味、酒精味和洗衣粉香味的小巷子写得市井又美好。

“洗完衣服,屋顶的铁丝上总会飘满花花绿绿的衣物,大格子的床单,淡蓝的胸罩,桃红的内裤,在晾晒,水滴滴答答,衣物在铁丝上跳舞。此刻,阳光饱满,有风吹过,干了的衣物像旗帜,飘得更欢。惹眼的小内裤,总会勾起一些小青年、老光棍的不洁梦。”

我还喜欢他带着诗意的描述,能够把一个个平凡琐碎的日夜都写得梦幻又服帖。

“灯灭了。黑暗的双手,捂住了南城根,像捂住了一颗颗渐渐安静下来的心跳。”

“黑夜模糊了男人的身影,也消融了破旧铁皮柜的样子,只有哗啦啦的小光阴,一直响着,响彻在他们的生命里。”

我喜欢王选笔下那些生动活泼的小市民,他们不矫情,不虚妄,不卑微。男男女女虽然被大命运安排在了那个拥挤狭小的城中村,却都顽强又乐观地做小日子的主人。

“河边的花,依旧一场一场开着,海棠谢了,樱花落了,马莲、梧桐和紫薇次第开了。有人出巷子,去看花。三楼的姑娘,吐着酒气,两腮微红,脚步有些乱。她借着下午的阳光,牵着孩子,孩子牵着风筝,风筝,牵着一溜风。他们一起去看花了。”

王选说他不喜欢狗,但是他的笔下,有一条狗沧桑又天真,它叫豆豆。它已经老得不成样子,掉了牙齿,却有这么一个装嫩的名字。豆豆在南城根77号院住了很久,久到没人记得清它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它跟每一个相熟,跟每一个人要好。它已知天命,每天晒晒太阳,迷上昏花的老眼,提前适应那即将铺天盖地到来的黑暗。

但是豆豆什么都懂,什么都明晓。它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装得像狗,吓唬陌生人。

“它比我们熟悉巷子里彩色的脸庞,也更比我们熟悉城墙下那生活的本色。我们呢,在在这里漂浮上两三年,甚至更短,就流落别处了。而狗呢,尤其是豆豆,它用一辈子把一个地方活得泛白、发旧,它把心贴下来,最后也就成了南城根的一部分。在夜晚,大地上,星辰之下,南城根的人,都包裹在梦里了,只有那条狗,还醒着,它掀开大门,披着满身苍老,蹒跚而行,它想看看南城根,这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是否还有什么落下的往事。”(《南城根》书评/张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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