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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妙好词(天涯芳草消魂久__李清照)

 莫愁文苑 2014-06-05
我的名字叫鬟儿。

  我看着她独自泛舟在荷塘,荷叶绿如圆盖,湖面上泛起的春光点点浅浅,偶尔有粉红的花瓣落在上面,仿佛落下的就是时间。

  我在温酒,我在研墨。我知道她一会儿肯定又要喝酒写词,自从那个人出门后,她总是如此。

  我原来叫她小姐,现在叫她夫人,叫那个人老爷。

  去年我随着小姐嫁到他家时,小姐忽然在轿子里流泪了。我问小姐,小姐赶紧擦着泪说,她真的很开心。

  开心也会流泪吗?我怎么也不懂,我只知道自己难过的时候才会掉眼泪。

  轿子碾过的那段汴京城的道路,忽然满地飞花。

  只要是老爷在家的时候,她最爱做的事是和老爷共同欣赏金石,品玩诗画,有时候也会相互和些诗词,但老爷总是自愧不如,所以很少和她和诗。而老爷不在之时,她总是喝许多酒,只到喝醉为止,醒了以后就写些伤神的诗词。

  我知道她很寂寞。

  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后,就一定会觉得寂寞吗?我又不懂。

  我只是隐约知道朝廷里又出了大事,我原来的老爷——夫人的父亲被撤职了,和一个姓蔡的人有关,不久,旧老爷也病逝了。夫人难过得哭了一夜,我从来没有见过夫人这样伤心。

  后来,我和夫人跟着老爷一起去了青州,一个在我看来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足足走了二十多天。

  夫人说,那是他的故乡。

  夫人换成了荆钗布裙,把首饰也让我拿到当铺换了银子,那些当票她随手就扔了,看来她再也没打算把它们赎回来。

  我看着夫人,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叫我去温酒,老爷快回来了。我忽然生出一种很不幸的预感,胸口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一样。我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我会陪着夫人一辈子的,看着她和他平静地在一起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能服侍她竟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虽然很多时候我不懂她,不懂她写的那些词,但我真的很依恋她,如同骨子里血肉一般的依恋。

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又是重阳节,夫人又写了词。不同的是,已经少了一个人,老爷也去世了,是病逝,不过看上去她似乎很平静。但我清楚,她是真真正正的悲哀,比任何人都悲哀,她并不愿表现出来。她宁愿写在身体上,写在梦中,写在老爷的坟上,写在她最爱的纸上。

  她是写过悼文的。那天下的冷雨打在她寂寞的脸上,她先将悼文火化了,一张一张,张张都划在她的心中,冷雨点点都敲在她的魂里。她似乎已经不会哭了,至少不像别人一样放声大哭,她的泪应该和雨混合在一起落在孤坟上了吧。

  旧老爷去世的时候,她哭得让人心碎,但我宁愿她现在像那个时候一样哭出来,可是她没有。

  夫人把我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她说,我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归宿。那天我哭了,求她不要赶我走。她笑着说,这里是你的娘家,你想什么时候来看我都可以,怎么会是赶你呢?

  她送给我的嫁妆除了一些衣服外,还有一首她填的词。

  可是夫人骗了我,没有多久等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她的院子已经空了。我不知道她流落在这个尘世间该是什么样子,我想,我们各自的命运已经没有了交点。就是曾经有过,那也不过是隐藏在记忆的最深处罢了。

  后来我与丈夫去了临安,临安城那么大,我却偶然在街头遇到了夫人。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夫人老了,也更瘦了。我抱着她的肩膀哭了。

  她又嫁给了张汝舟,可他对夫人一点也不好,只不过是拿她当做炫耀的工具,他还打她。

  夫人淡淡地说,一切都只不过为了整理老爷留下来的金石,她太累了,需要找个地方停留下来。

  后来,因为夫人要和那个张汝舟离婚,背上了休夫的罪名,还在监牢里被关了七天。

  我又和夫人住在了一起,我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团聚。可是死亡是很自私的事情,它不允许我陪着夫人。我亲眼目睹她的死去,如此凄绝,给我带来的震撼难以形容。

  那天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汴京城里那个和小姐一起生活过的院子,那条她出嫁的轿子走过的长街,依然是飞花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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