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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文範>序》 吾師無錫錢先生遴選古今文章若干篇，別為十類：曰論說，曰序跋，曰書牘，曰贈序，曰傳狀，曰碑誌，曰雜記，曰箴銘，曰頌贊，曰哀祭，以為國立師範學院一年級之國文課本，而名之曰《國師文範》。將以示文章之正軌，導來學以涂轍。徒以戎馬轉徙，藏書未攜，其有未備，則以生平所作實之；事取當前，文必雅馴，亦欲以現身說法，而明詞之無不攸宜，意之無不可達也。（忠匡）早暮侍先生，粗解文章之法，而奉是編為圭臬，拳拳服膺；而講筵側聆，辨析體要，乃有匡桐城姚氏《類篹》序目所未逮者，遂為綴其緒論，冠於每類，以資諷習而便學者焉。誠竊以為文章者，不過二端：曰議論，曰記載；如論說、序跋、書牘、贈序、箴銘，比於議論者也；傳狀、碑誌、雜記、頌贊、哀祭，比於記載者也。議論以抒獨得，記載以傳事實；事出於沈思，義歸於翰藻；而要不可不衷之於法。法者，所以為範也；如大匠之不能無規矩，師曠之不能廢聲律焉！然則法何始乎？曰伏義仰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觀萬物之宜，始畫八卦；是法之所由昉也。其後《易》、《書》、《詩》、《禮》、《春秋》成，而文章之法統以立。漢之揚雄，隋之王通，皆摹擬《詩》、《書》、《易》、《禮》之文而有作；泊乎唐代，韓愈文起八代之衰，而返之於三代兩漢，其文亦不以摹擬為嫌；柳宗元《與韋中立書》，自道所以學文者，不出於《易》、《書》、《詩》、《禮》、《春秋》之作。而宋之歐、蘇、曾、王，其為文章，則以韓柳為歸；大抵學古有獲，而自為神明變化者也。方其始也，必有所法，及其既也，必自為變；其變也所以神明乎法也。故曰：“文章有所法而後能，有所變而後大。”於戲！此初學之不能無範，而鴻文之所為歸於無範也！然自明代朝廷以制藝取士，士之干榮祿豢勢利者，往往束書不觀。迄乎民國，西學東渐，《論語》束閣，文人學士，與時推移，往往放言高論，敢為異說；而文章墜地，不絕如縷，更安有所謂法者？天喪斯文，宗風頓絕；後生小子，鹵莽滅裂；豈曰鴻文，徒為無範！而生心害政，道揆法守，無不蕩然！於戲！此我不能不慨焉興歎，而涓涓以悲也！尤豈獨斯文之喪，為可浩歎也哉！ 中華民國二十八年五月，弟子上海吳忠匡序於藍田之李園 （《國師文範》，錢基博編，國立師範學院叢書之一，1939年鉛印綫裝印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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