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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生物 生命 人

 心住至善 2014-06-09
 人对自己了解到什么程度,他对世界也就了解到什么程度。他所认识到的世界的深度,正是他自己和他自己
的复杂性让他吃惊的程度。

--尼采

  生命现象,作为自然界的一大奇迹,对于历代哲学家及科学家都有着永久的魅力。生命究竟是什么?它从
何而来?又如何进化?自古以来众说纷纭。神学家认为,生命是世界上最大的奇迹,人类生命是上帝的宇宙总
计划中的最高成就。对于科学家而言,生命是自然界中最令人惊讶的现象。一百多年前,生命系统的起源及演
化问题成了科学与宗教有史以来最大冲突的战场,达尔文的进化论动摇了基督教教义的基础。而且,自哥白尼
把太阳放在太阳系的中心以来,进化论又一次使普通百姓感到了科学分析的深远影响。那么,科学做为与宗教
不同的思想体系,它对生命的理解又是什么呢?

  我们对生命问题感兴趣,主要原因是它包含了人的起源与存在。因此,我们发现人们对生命现象的研究首
先是从对人的研究开始的。人有生有死,活人身上有着明显区别于死人的特征,特别是“死的”天然物体所没
有的特征,如自身的运动、心跳、呼吸、语言等等,但要真正找到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却又是极难的事。不过,
从大多数人的直观上,生物都有着和人相似的共性,如新陈代谢、自我复制和遗传变异,这是非生物现象中所
看不到的,因此,在绝大多数人的概念里,生命显然就代表着生物的运动。

  我们现在关于生命的认识,主要是来源于十九世纪。当时,科学的还原论方法在生物学上的应用给我们对
生物基础的认识带来了极大的飞跃。这些研究告诉我们,生物有很多层次,它的最低层次是蛋白质、核酸等生
物大分子,这些大分子再进一步组成叶绿体、线粒体、中心体等细胞器,进而形成原始细胞与真核细胞。真核
细胞是比生物大分子更高的一个层次,细胞又分成膜、质、核等层次。再从低到高的层次是生物组织、生物器
官、生物系统、生命个体。值得一提的是在二十世纪,分子生物学的发展使人们可以在分子水平上了解生命现
象,不过这些认识是令人震惊的,我们发现组成我们躯体的微观基础竟然是和非生物基础没什么两样的原子,
这显然超出了人们原有的想象,因为我们很难从这些“无意义”的原子身上领悟出我们生命的真谛。

  生命是一些原子的集合体,但又与一般的非生物集合体不同,这有时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一些无生命的
原子凑到一起就有了生命,但把它们分解开来,我们又不能从中窥探出生命的踪迹。于是不少人认为,一切生
物体中都有某种特殊的“活力”支配着生命的过程。经常用来支持活力论的一个论点与行为有关。活物的一个
显著特征就是,它们的行为看上去都有某种目的性,好像是人造的由人发明和设计的机器一样,似乎是为了某
种一定的生活目的而安排的,而且只要它的生命持续下去,各个器官的功能也都指向一定的目的,如同机器的
各个部件工作一样。

  活力论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很早就表现在传统的宗教思想之中,不过当时并不称之为“活力”,而是以
一个全能全智来安排万物的“上帝”的概念出现的。通常这个上帝是以人神同形的来想像的,它象一位卓越的
建筑工程师一样。在其巨大的创造工场中捏出了万物,而且上帝是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出人以后,上帝本身又
变成了人的形体化身,无形无象、无所不在地支配着世界。当这样的一个人格化的上帝被科学的洪流驱走以后
,人们又在有机物的身体结构和生命活动中看到了这种无形无象的力量时,要对它有一个全新的概念就难多了
。于是,在早期机械论对生命问题行不通以后,不少生理学家就把有意识造物的上帝换成了无意识创造的活力
——一种未知的有目的地活动的自然力,它不同于已知的物理力和化学力,并且只是暂时(在生存期)起作用的


  活力论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二元论,它把有机界和无机界、机械过程与生命过程、物质与活力、躯体和灵魂
看成是根本不同的对立面,从而强化了人与自然的与众不同,增加了人们对毫无根据和歪曲了的人类中心说的
支持。人类中心说的危害是极大的,由于它片面地强调了人在自然界的特殊地位,而忽视了人同样是自然界的
一员,并且和其它事物一样受着同一自然规律的制约,结果使人们不肯承认有决定人类行为的自然规律的存在
,加剧了人们对生存环境的破坏速度。自然的力量宏大的,也是无情的,当人们破坏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
境以后,遭到自然规律的惩罚是必然的,目前人类举步艰难的处境已经显明地验证了这一点。

  令人遗憾的是,在现代科学的发展过程中,仍有不少科学家始终迷信于时髦的二元论思想,而把客观存在
的终极规律抛在一边。最明显的是在现代物理学中,科学家们已经开始把“概率论”做为终极的规律,按照这
种思想,自然秩序是无限个连续偶然的结果。其实,略懂哲学的人士都知道,这是一种变相地否定自然规律存
在的作法,因为通过连续的偶然是不可能产生众多有秩序的生命系统的,自然秩序是建立在一种必然性的规则
之上。但西方科学家是相当自傲的,他们根据自己的“最高成就”——量子力学证实,自然界的一切发展都是
不确定的,量子的测量问题实际上便是精神—肉体的变体,物理学家和哲学家已经为它相持好几十年了。

  在传统的哲学思想中,生命显然不是生物的代名词,相反,在自然界存在的一切都是具有生命力的,山川
、金石、草木、禽虫以及人都是生命之流的汇聚。然而,人最不能忍受的是,人竟然和粗俗的非生物混为一潭
,也难很接受人和其它笨拙的生物起源于同一个起点,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人显然是世界的精灵,万物的
主宰,所以,文艺复兴运动以后的科学对这种传统观念进行了彻底的清算,物质世界失去了它应有的活力,而
生物却显示出它与众不同的生命力,此后,生命便成为单独适用于生物的名词,人类因人与自然之间的种种特
殊性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豪。但不幸的是,人们至今尚未找到任何真实的科学证据来证明这些关于生命力的
设想,相反,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生物与非生物在组成物质上的统一性,特别是在二十世纪中叶,人们发现
了非生物在一定条件下也具有生命力,这已经开始使那些高傲的科学家产生了深深的反思。

  毫无疑问,要证明生命力存在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区别,然而这唯一的一点区别也已
经被生物学家所否定,因为生物学家的研究证实,生物与非生物之间不可能找到一个明确的界限。比如,一粒
病毒能在适当的环境中——利用寄生机体的新陈代谢——繁殖,其增生的急遽程度会造成整个被它寄生的有机
体走向死亡。病毒具有唯在生物身上能找到的特征,其存在始终与环境的性质息息相关。但在另一方面,病毒
仅不过是一定成分和形态的颗粒,与矿物质相似,可归结于晶体类,就此形状而言,病毒显然摆脱了任何活着
这一概念的定义。病毒颗粒还能毫无困难地分解为单个的分子成分,并把后果——在丧失原有个性的情况下—
—随时合成传染性的单位。生与死在此失去了惯常的意义。

  我们从分析易于理解的生命系统知道,一切细胞都有新陈代谢,即不断从周围环境中获得新的物质,把它
们同化,并转变成自身的组成物质,同时许多旧物质被分解,释放能量或排出体外。但我们更深一层的分析却
发现,在细胞的代谢活动中,活细胞里的一个个碳原子、氧原子、氮原子、氢原子等与细胞外的原子并无区别
,这些原子不断地在一切生物体内外进进出出,因此,我们不可能将生命活动的原因归于生物体构成成分的特
性,但生命又从何而来呢?

  过去的三个世纪以来,西方科学思想的主要倾向是还原论。的确,“分析”这个词在最广泛的范围内被使
用,这种情况也清楚地表明,科学家习惯于是毫不怀疑地把一个问题拿来进行分解,然后再解决它的。然而,
不少科学家却发现,我们对生物的层次了解得越细、越深入,反倒往往失去了生物的全貌,生命的本质也往往
由于微观物质的不可观察变得更加渺茫了。

  我们不能否认,生物学家曾沿着还原论的思路,在阐明生命的分子基础方面取得了许多重大成就,但这并
没有增加人们对自身的认识,相反,与过去世纪相比,我们却更加迷茫。这些明显的矛盾,不仅容易使人产生
虚无、空洞和令人厌恶的感觉,而且也使人类的狂妄和无知走向了极点。

  就生命系统的组成而言,现在已经没有人否认生物是由原子组成的,但如果简单地把生物体看成是因偶然
事件而胡乱堆砌起来的原子堆,显然是非常可笑的,这就正如一首乐曲的主题不是音符的胡乱集合,一本小说
情节不是一些词语的简单堆砌一样,生命体的性质只有在整体上才能表现出来。我们可以观察任何一个生物系
统,包括最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它们都有着任何人工制品所无法比拟的复杂与精巧。拿一个最低级的细菌来看
,它虽然原始,却和其它高级生物一样有着复杂的组织与功能。这细菌可以用多种多样的方式与其环境相互作
用,它可以四处活动,攻击敌人,接近或逃避某些外部刺激,以一种有控制的方式交换物质。细菌体内的情况
也象一个井井有条的大城市,负责进行大部分控制的是细胞核,其中包含着遗传密码,这就是使这细菌得以进
行繁殖的全套化学指令,控制并左右着这细菌的一切行为的化学结构是由多达上百万原子组成的分子,这上百
万原子是以一种复杂的、高度有序的方式组合起来的。就生物的化学基础而言,最重要的是核酸分子,即大名
鼎鼎的“双螺旋”形状的RNA和DNA。

  对生命的整体有所了解,似乎就可以安心地放弃关于生命力的旧观念了,物理学对整体现象的研究显示,
生命现象是在有序的整体中表现出来的,这不仅仅包括有序的生物整体,而且非生物整体在某些条件下也表现
出类似生物体的功能。如在有序的分子集合中能够产生过去不能进行的化学反应,能够合成过去不能合成的化
合物,在许多有序的排列体中,分子具有特殊的化学稳定性和反应能力。更为惊人的是,非生物整体内部也普
遍存在着“达尔文主义”,即生存竞争,整体的秩序就是在各个要素相互竞争的基础上形成的。

  在现代科学中,不少科学家已经倾向于利用达尔文主义来理解生命,按照这种思想,生命就是有生活能力
者,因为若非如此,早就该消亡,而生存下来者显然是出于自然界的某种目的。我们且不追究自然界的意图,
单就适者生存这一点来说是无可辩驳的。在大自然的舞台上,优胜劣汰是衡量生死的杠杆,生物只有最大限度
地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才能保证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生存下来。然而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发现,生存下来者并
不一定都是强者,某些外表懦弱的生物体也可能因成为集体的一部分而在竞争中生存,而那些从不学习合作技
巧的所谓强者,却被弃入进化灭绝的垃圾堆。

  显然,在自然界中,生物并不是严格地按照表面的强弱来选择适宜者的,关键在于它的生存是否适应了整
体的环境,环境有利于它的发展,它就会由弱变强,并最终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如果环境处处制约着它的发展
,既使强者也会在与环境的矛盾中不断地由强变弱,最终在竞争中灭亡。在达尔文的进化论中,他尽管提出了
适者生存,但他却没有认识到生物个体与整体环境之间的矛盾,以及整体环境力量的巨大、生物个体力量的渺
小,整体环境对各个要素的选择作用。相反,他却把生物的进化建立在连续的偶然之上,这无形中就强化了这
样一种观念,人类是高居于整个生物进化系统顶点的“万物之灵”。进化论问世后的一个半世纪,也恰是以科
学技术为驱动力的工业文明在全球范围内迅猛扩张的时代,人类势力迅速扩大,这就给人们造成了一种感觉:
人类已经达到了统治地球、主宰万物的至尊地步。受这种时髦观念的影响,现代不少科学家一直否定自然秩序
的存在的必然性,但这样一来,生命现象就不可避免地被看作一种奇迹,给无知的上帝存在留出了广阔的地盘


  从科学存在的意义上来说,揭示事物自身发展的必然性是它的使命,如果否定决定一切的自然规律的存在
,那么它能否作为科学存在就是值得怀疑的。认识到生命现象并不违背自然规律是可喜的,但这并不等于说人
们已经认识到了这个规律。显然,人们不可能用已知的机械规律来解释生命现象,因为人们早已发现,人们对
机械生命活动所做的理化分析越深入,它们与生命现象的对立就越明显。或许人们可以用机械过程描述血液循
环和其它一些运动,用化学过程解释呼吸与消化运动,然而一进入到生物特有的神经系统和功能奇妙的肌肉运
动中去解释就行不通了。

  机械论固然是行不通的,但它那种“自然规律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则无疑是值得提倡的,因为它彻底地砸
烂了作为避难所的那个起作用的超自然原因。与此相比,活力论虽然指出了机械还原论的局限,并揭示了生物
整体上的一种协作现象,但它那种所谓超自然的神秘活力显然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误区。在科学界的深刻反思之
后,一种新的科学观念出现了,它揭露并批判了机械论与活力论的错误观点,提出了新的见解,这些科学家认
为,只有把生命当做有机整体,才能正确地解释生命现象,系统论就是在反对机械论和活力论的错误观点中孕
育而成的。

  在物理学上,自从热力学第二定律中问题的出现,物理学家们也不再以纯还原论方法来看待生命问题了,
他们早已试图用系统的观点来解决生命问题。热力学对于生命来说是一门具有头等重要意义的学说,因为它反
证了现代物理学的局限性。热力学第二定律规定在一个封闭系统内,无序总是单调增加,但生命的发展却是典
型的有序增加。在地球历史上,生命系统演化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精致的形式,同样,有序水平也在提高,
这和热力学第二定律明显是矛盾的,所有这些现象不得不使我们重新审视以往那种将研究对象孤立出环境的研
究方法。

  在屡试不果之后,不少科学家也已经意识到,生命问题的解决用还原论方法是没有前途的,它只有站在发
展的角度之上,用系统的观点来认识才是可行的。现代科学的突破还应归功于人们对热力学的重新认识,一百
多年来,科学的发展告诉我们,在孤立系统中,在平衡态或近平衡态时,熵增加是普遍存在的、不可逆转的,
企图否定它、推翻它,是根本不可能的。然而,自然界并不都是孤立系统,相反,几乎所有系统都是一些开放
的集合,这些开放系统都是不对称运动中存在的,都有一个成长、发展、壮大、衰退、灭亡的过程。我们认识
到这些开放系统和它所依赖存在的母系统中的不对称运动之后,生命力便显得不必要了,因为自然界各种有秩
序的系统都可以与变化的自然交换物质和能量生存下来,这里不仅仅包括生物系统,而且还包括各种非生物系
统,它们都是充满生命力的。

  自然界是相似的,这些相似不是个别现象的相似,而是系统间特性上存在共同性的表现。系统的特征是明
显的,在结构上都不外乎众多要素围绕一个中心的有序排列,在运动状态上都是各要素协同一致地反抗外在自
然变化的压迫。很明显,如果自然界是统一的,那么这种统一性就表现在组成宇宙的每一个系统之中。人做为
这众多开放系统的一种,必然和自然界任何一个开放系统一样,遵循着同一个系统发展的规律。生物具有生命
,非生物系统同样存在生命,生命就是每一个开放系统的统一描述。

  自然是在进化中存在的,生物进化论和热力学第二定律都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自然发展的不可逆性。正是基
于对自然进化物质性的坚信,比利时化学家普里高津总结了开放系统中的一般组织原理,这就是耗散结构理论
的提出。这个理论认为,所有有序的整体都必须依赖于远离平衡态的生存环境才能够存在,自然是发展的,自
然秩序就是在不对称发展的自然中产生与发展的。现代物理学的基础框架就是对称,而在对称的时空观之下,
自然的进化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一切关于进化的理论都不可避免地与不对称的物质运动相对应,没有了不对
称,物质世界就是静止的、死寂的,生命系统也只能单调地走向无序,现实的自然却不是这样,这就显明地证
伪了现代物理学的基础——对称。目前,几乎所有科学都一直证实,自然界的本质是不对称的,不对称创造了
自然,物理学也只有站在发展的角度之上去认识自然才有可能真正地进步。

  耗散结构理论主要讨论了一个系统从混沌向有序转化的机理、条件和规律,它指出,一个远离平衡态的开
放系统,当系统的某一参序量变化达到一定程度时,通过涨落发生突变,即非平衡相变,就有可能从原来的混
沌无序的状态转变为一种时间、空间或功能上的有序状态,这种在远离平衡态的非线性区形成的宏观有序的结
构,需要不断地与外界交换物质和能量才能维持,并保持一定的稳定性,不再因外界微小的扰动而消失。这一
创世纪的理论说明了一切稳定的有序结构都是依赖于变化的自然,没有变化的自然,就没有有序结构的存在。

  与耗散结构理论相应,哈肯的协同学更加完善了有序系统的产生与存在的规律。这个规律表明,“达尔文
主义”即自由竞争同样存在于每一个开放系统之中。系统有序状态的产生与系统内部诸多子系统的竞争和协同
是分不开的,并且只有在涨落和竞争中优选出一个中心,子系统之间的协作才能产生,因为子系统只有在一个
共同的目标下才能达到协同一致的效果,这个目标就是共同反抗外在自然的压迫,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没有
反抗就没有竞争,没有竞争就没有协同,竞争和协同是共同存在于一个系统之中。%

  系统论的发展已经告诉我们,生命现象不是生物系统独有的,它普遍存在于开放系统之中,生命力的本质
就是事物本性的反抗,或者说是生存竞争,而这正是系统形成的必要条件。在现代科学中,仍有不少人习惯于
用“有生命系统”和“无生命系统”来区分生物和非生物,他们和论据是简单的,从表面上来看,同是由原子
组成,为什么一些非生物在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影响下越来越无序,而那些生物却在向着越来越有序的状态演进


  自然界是朴素的,不存在一个与众不同的规律只适用于人类或生物,却把其它事物排除在规律之外,自然
规律是普遍有效的,也不是任何意识行为随意可以改变的。因此,把人和万物都看作反抗自然变化的一些系统
是一切认识的基础。人类认识最大的敌人不是多变的自然,而是自由的意识,因为人类观察自然的能力是有限
的,我们也不可能深入到事物的细部去探寻生命的本质,只有通过不确定的意识,所以人类认识自然最根本的
立足点就是自我,对自我认识的不客观,对自然的认识就是畸形的。近代人是相当自大的,他们总是唯恐必然
性的规则制约了他们的自由,于是否定必然性规则的存在便成了他们耿耿于怀的信念,似乎只有这样,人类生
存的意义才能得到体现。然而在事实上,人类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多的生存价值,相反,由于没有规律的指导,
人们活得更加艰难无常。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之所以无法去真实地领悟生命,正是因为我们自身就是生命
,而且我们把自己视为一种高高在上的生命,这样无形中就在生物与非生物之间、人与其它生物之间划下了一
条鸿沟,本来简单的生命问题也变得错综复杂了。从一元论的角度来看,万物都是由一种最朴素的物质所组成
,也都由一个最朴素的规则所支配。显然,哲学家早已突破了自我的误区,把生命理解为物质的本性,或者说
万物皆具有生命。当然,对于自傲的人类来说,由于根深蒂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人们是不肯把自我降低
为自然最普通的一员,这样,必然通过一些表像上的差异来提高人类在自然界的地位,其结果必然带来生命现
象的不可理解。

  一元论思想不仅是哲学思辩的结果,而且也是近代自然科学不断证实的结果,但在自然科学的进展中,又
有几个科学家真正掌握了一元论的思想武器,却解决科学所面临的问题呢?特别是在二十世纪,由于量子力学
的实证论结果,大多数科学家放弃了科学的一元论观念,投入到了量子力学那不可知的迷宫。这样一来,“科
学”就地地道道成了一种迷信,大大阻碍了真正科学的发展。在现代科学中,许多科学家早已体会到这种思想
的危害,因为根据二元论的思想,世界上的一切就成了不可理解的奇迹,生命问题也不得不求助于超自然的上
帝。

  重新操起一元论的思想武器,整个科学体系的阴暗被驱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科学的生命观。生命的含义
是包络万象的,从最广泛的意义来讲,整个物质世界就是一个生命的世界,在这个充满连续物质的空间中,物
质都是在相互压迫与反抗中存在的,生命的意义就是紧张、反抗,或者说痛苦。从狭义的生命观来看,生命就
是一个在反抗外在世界变化中存在的有秩序的开放系统,这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是它的本性,因此,系统
都有一种无形无象的目的性,即扩张。

  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按照狭义来理解生命的,它应该包括所有有秩序的实体,如大至于整体的宇宙、宇宙
星系、星体,小至于微观的分子与原子,包括生物现象中的细胞、器官,社会现象中的工厂、国家等,它们都
可以称得上生命系统,它们的存在都毫无例外地在反抗外在物质世界的变化中存在。自然是变化的,系统也随
着环境的变化经历着一个生长、发展、壮大、衰退、灭亡的过程。如宇宙就是一个发展而来的生命系统,其中
的分子、原子以及其它有秩序的系统也都不是天赋的,它们都是在对自然变化的反抗之中创造了自身的秩序。

  原子、分子是一些和我们人类一样的生命系统,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因为科学长久以来的发
展一直给我们树立了这样一种观念,原子是组成宇宙最基本的砖块,它是死寂的、不变的。然而,二十世纪物
理学的发展却揭示了原子内部精妙的秩序,这已经预示了原子也是充满活力的生命系统,它同样是在反抗自然
的不对称发展中存在的。遗憾的是,物理学家们一直拒不承认宇宙空间的物质性,更不愿承认物质空间的不对
称性,这使得物理学家们直到现在,还一直相当然地把自己视为高高在上的生命,而拒绝原子的生命,结果造
成了生命现象的不可理解,更可悲的是,许多物理学家已经陷入了神秘主义的陷阱而不能自拨。造成这一切的
根本原因不是我们掌握的知识太少,而是科学家们一直受时髦的哲学观念所支配,把自身超越于客观的自然规
律之上。哲学家们很早就指出,对立与统一规律是自然界的普遍规律,在系统论的发展过程中,这一点始终没
有被揭示出来,以致于系统中的必然性没有得到认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自然秩序存在于每一个开放系统对
外在世界变化的反抗之中,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系统内在反抗性的物质运动(在人体表现为意识活动)与外在
物质世界的压迫性运动是全息对应的,因此,系统的产生、发展、壮大、衰退、灭亡的过程都不是天赋的,而
是和自然变化之间存在着严格的、朴素的对应性,不存在任何一个不依赖于自然而自由运动的系统。

  生命就是一种反抗自然变化的有序结构,它的存在依赖于与不平衡运动的自然界进行物质和能量交换。人
不过是无数生命系统中普普通通的一种,反抗自然变化和社会变化是它生存的本质,饮食和呼吸是它的本能,
片面地夸大人们的主观能动性是没有意义的,它割裂了人类、动物,有机界和无机界的连续性,甚至把它的理
性、创造性和自主性凌驾于自然之上。事实上呢?我们人类的生命与宇宙的生命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粒,我们
的母亲地球在这里也显得微不足道,凭什么我们可以高傲地自立为宇宙的主宰呢?

  非生物和生物看起来是大相倾庭的,但它们都遵循着同一个朴素的原理,只不过是非线性联系方式的不同
造就了种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系统。在现代发展的系统论中,系统内部的非线性联系方式正逐步得到揭示。在系
统内部,各要素都是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存在的,当一些要素在竞争中灭亡的时候,它内在的潜能就会突发出
来,而这些突发的能量又会引起新的要素的产生,之后,新的竞争就又会引起新的要素灭亡,并释放能量,周
而复始,能量就在系统连续的内环境中快速传递,从而保证各个要素能协同一致地反抗外在世界的变化。在巨
大的宇宙系统中,联系各星系、星体的是引力波动,它依赖连续在宇宙空间的统一物质周期性的组织与离散把
宇宙和组成它的每一个原子联系起来。在绝大多数非生物系统中,电磁波又是另一种特殊的非线性联系方式,
与引力波动不同的是,由于引力促动,电磁能量是通过连续物质特有的涡漩形式与混沌物质交替转换传递的,
这使它对外表现出了电磁特有的粒子性。在生物体中,其非线性联系方式是与众不同的,它主要是通过游离在
连续水环境中的自由氢质子周期组织与离散包络在无机离子周围的有序水层进行的。众所周知,在生物体内部
,每个无机离子都根据它的带电性在其周围包络着大量有序排列的水分子,这使这个离子体积较大,很难穿透
细胞膜,但是,当有能量激发的时候,大量自由氢质子的产生就会迅速破坏连接水分子的氢键,从而使离子周
围的有序水层离散,此时,无机离子就会快速穿过细胞膜,神经冲动就是由于无机离子周围有序水层周期组织
与离散产生的。由此可见,自然界尽管有各种各样的生命系统,但它们的运动原理都是统一的,每一种力也都
和一种特殊的非线性联系方式对应,如万有引力、电磁力、强力、弱力以及所谓生物中的“生命力”。

  地球是人类的栖身地,它有着一个缓慢的演化过程,进化是物质性的,这本质上就说明了地球与无限的宇
宙空间不断存在着物质和能量交换。地球和它的空间是一个有序的生命整体,虽然有时你可能看不见它的生命
活动,但它的存在是不容否认的。通过哲学的思辩我们就可以知道,地球是在反抗无限的宇宙空间不对称的物
质运动中发展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原子涡漩生成,由于原子的密度相对于混沌空间是相
当大的,因此,大量原子的生成缩小了原有物质占有的空间,从而引起了空间中连续物质不对称地向它的中心
移动,引力现象的本质就是物质的这种不对称运动,它的产生与地球的不断发展、壮大是分不开的。地球系统
的秩序形成也不是偶然的,它来源于原子之间的竞争与协同,当一类原子在竞争中优先竞争出来,成为系统的
中心之时,就会强迫其它原子和它共同运动,从而达到一种有序的结果。不过,原子之间的竞争是残酷的,不
时有大量原子在竞争中灭亡并释放其内在的能量,而这不仅仅又促使了新的原子的形成,更重要的是,它也造
就了地球与无限的宇宙整体之间的一种特殊的联系方式,即原子内在势能的周期突发,使地球组织不了的能量
通过连续的物质空间向无限的宇宙空间耗散,从而使地球与整体宇宙的发展相和谐。

  同样,对于太阳系这个秩序井然的生命系统来说,它无疑和所有生命系统一样,有着一个产生、发展、壮
大、衰退、灭亡的过程。在现代科学中,许多科学家习惯于将太阳系孤立出宇宙来单独研究,当面临着太阳不
可逆的巨大能量的释放时,就被迫得出了它是通过核剧变发光的结论。其实,简单地思考我们就可以知道,对
于一个秩序井然的系统来说,中心要素对于周边要素来说都是闪闪发光的,不过这不可能是单调的无私奉献,
因为一个走向灭亡的中心是不可能率领整个系统秩序地运转的。把太阳系看作是一个生命系统,太阳的发光之
谜就解决了:太阳是在反抗更大范围的自然变化中存在的,不断的能量耗散是它有序存在的基础,这些能量不
是来自物质的燃烧,而是来自于宇宙空间中的物质向它的不对称运动带来的能量。或者说,它是在反抗自然变
化中获得能量的。

  生物是自然界不断进化的产物,它的产生是与太阳系在宇宙中的位置以及地球在太阳系中的特殊位置所决
定的,因为不论在哪一个星球上,只要表面存在了连续的水环境,有机物都会通过连续的水环境中的氢质子的
非线性联系组织起来,共同反抗外在世界的压迫。我们可以观察任何一个生物系统,无论它多么简单,还是多
么复杂,它都有一个中心,每时每刻都有大量信息在这里竞争,竞争的结果是显然的,顺应整体意志的信息在
这里优先竞争出来成为统治者,然后这个信息就成为整体的意志被强加在组成整体的每一个要素身上,从而使
生物机体步调一致地进行运动。

  与这种有机联系的生物相比,所谓的“人工智能”便差远了。大家知道,在进行算术运算、资料检索、下
国际象棋等方面,计算机通常能超过人,但要它们写诗谱曲就不行了。显然,计算机仅仅依靠有限的几条线路
进行联系,对外在世界的反应也只能局限于某一区域,这使它不可能象生物那样对复杂多样的外界变化产生反
应,更不可能象人类那样进行思维,因为人类的思维是依赖于外界世界的规律性变化,而计算机所面临的外在
变化是不规则的,所以,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人工智能的威胁。

  人早就杜撰一种存在,他认为这种存在使自己高于其它生命,几十年来,人们就这么绞尽脑汁、用心独专
地想像着。在这种普遍的信仰中,大自然显然是没有生命的,它的存在是为人的存在而设置的,或者说大自然
只是人类的私有财产,东西摆在我们面前,供我们消费、装点,愿意的话还可以把它们制成菜园,捏成牛马,
供我们亨乐。按照这种神话,改造人类处境是世界存在的唯一理由,人要胜天,掌握奥秘,控制一切,这是一
种道义责任和社会义务。

  仔细想来,这和封建王朝中的帝王统治又有什么区别呢?人类就是帝王,动植物就是臣民,非生物就是奴
仆,维护人类的统治就是人类的责任。然而,生物和社会的进化告诉我们这个事实,帝王和臣民是不分贵贱的
,人类和其它生物、非生物是平等的,如果存在区别的话,那只能是在空间位置上,不同的生物环境造就了大
相倾庭的结果,但从本质来说,它们都有同一种料子所组成,也都有同一个规则所支配。

  现代生物学的进展,一直力图使人根植于自然之中,它告诉人们的是,现代人最大的麻烦就是他一直试图
使自己与自然相分离,在某些境况下,人的确与自然与众不同,这无疑是人们狂妄自大的唯一证据。但科学是
无情的,它的一切进展都不断地证明人与自然在物质上的统一性,人和动物、有机物和无机物在进化史上存在
着本质的统一性,这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永远不要期望找出人与自然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人不过是组
成宇宙这个巨大生命系统的一个细胞。

  动物和植物的区别是明显的,看起来似乎是动物可以较自主地维持自身的生命,那些难以移动的植物只能
被动地生存,然而,这些猜测是靠不住的,因为生存竞争是无情的,每一种存在都是在被动地反抗外在世界的
压迫中存在的,优胜劣汰是自然公平的杠杆。生物都是由原始细胞进化而来的,不过生存环境的不同造成了生
物种族上的差异,但在本质上,最大地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增强自己的生存机会是每一种生物的本能,自由
自在只是一种表像,被迫和无奈却是事实。

  人类是生物圈的后来者,它是在与众多生物群落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一种新的生物系统的中心,不过这并不
意谓着人类可以自由自在地向万物发号使令,相反,这增加了人类生存的责任,即不仅自身要反抗自然环境的
变化,而且还要协调整个生物系统去适应变化的自然,社会生活的本质就是中心要素——人与人之间的普遍联
系。令人吃惊的是,近代人竟忽视了这种本质,把生物系统中这种特殊现象作为区别其它生物的手段,无形中
便在人与自然之间增加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

  系统的发展规律告诉我们,系统秩序的稳定取决于中心要素的组织,如果中心要素不是严于律己,约束自
己的行为,自觉地顺应大环境的发展规律,那么整个系统就会在中心要素的狂妄自大之中沦于混沌。历史是有
先鉴之明的,在生物系统的历史上,恐龙曾做为统治者疯狂于生物世界,但当它们自私地掠夺完自然有限的生
物资源以后,便在一次剧烈的环境变化中走向了它们的灭亡。在几千万年以后,人类又在不自觉地步入它们的
后尘,无疑是对上帝般的人类最大的讽刺。

  人,不是神,是依赖于天地自然的变化而存在的,顺应自然者昌,逆自然而行者亡,这是所有生命共同遵
循的规律。不过,要顺应自然,不仅要了解自然,而且更要了解自己,只有真正认清了自我,才能摆正自己在
自然界的真实地位,从而实实在在地生存,我想,没有比实实在在地生存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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