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時京城流行这样一首歌谣,它唱出了东直门、安定门、朝阳门一带的胡同和古迹:
东直门,掛着匾。
界边儿就是俄罗斯舘。①
俄罗斯舘照电影,
界边儿就是四眼井。
四眼井不打钟,
界边儿就是雍和宮。
雍和宮有大殿,
界边儿就是国子监。
国子监一关门儿,
界边儿就是安定门。
安定门一甩手,
界边儿就是交道口。
交道口跳三跳,
界边儿就是土地庙。
土地庙求灵签,
界边儿就是大兴县。
大兴县不问亊儿,
界边儿就是隆福寺。
隆福寺卖葫芦儿,
界边儿就是四牌楼。
四牌楼南,四牌楼北,
四牌楼底下喝凉水。
喝凉水,怕人瞧,
界边儿就是康熙桥。
康熙桥不白來,
界边儿就是钓魚台。
钓魚台没有人,
界边儿就是齐化门。
齐化门修铁道,
南行北走不绕道儿。 ①:界边儿:北京方言是旁边或隔壁的意思。读音为界、《bì》的儿音。
時值夏日,行走於京城胡同,時而欣慰,是因有些胡同尚存。時而颓丧,是因一些胡同已荡然无存。感叹古都的历史即将或已经湮没在钢筋水泥之中。继2012年写下博文『平则门,拉大弓』之后,再写下这篇『东直门,掛大匾』以飨诸君。
『东直门掛大匾。』。东直门居於京城东北角,元代名崇仁门,明、清改称东直门,城楼木柱均为金丝楠木,以走木材、砖瓦及百姓日常生活用品的车辆为主,俗称『木门』。於1969年被拆除。
『界边儿就是俄罗斯舘』 东直门偏西建有俄罗斯舘居住着战争中俘虏的俄罗斯人,並建有东正教大教堂,后教堂被拆除,俄罗斯舘於1950年后为前苏联大使舘,现为俄罗斯大使舘。
这是东直门内的『敕建福世普济藥王廟』遗址,现只余山门及残碑。
这是东直门内的『通教寺』。此寺每逢农历初一、十五免费开放。
『俄罗斯舘照电影,界边儿就是四眼井』。
据『京师坊巷志稿』载:“北新桥九道弯在内城东城小胡同曰:西厂门,曰:四眼井。”
『四眼井不打钟,界边儿就是雍和宮。』
雍和宮原为雍正皇帝即位前的王府府邸,后改建成藏传佛教的寺院,乾隆皇帝即诞生於此。
这是紧邻雍和宮的『柏林寺』尚未对外开放。
孔廟前『下马碑』碑阳及碑阴用汉、满、蒙、回、忒托、藏六种文字鐫刻『官员人等至此下马』。
『雍和宮有大殿,界边儿就是国子监』 国子监街最早於元代已形成,元大德十年〔1306年〕建孔庙和国子监,元、明、清三朝均为祭祀『至圣先师孔子』之所,亦为此三朝全国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关。明代属『崇教坊』,清代称『成賢街』,民国称『国子监』,沿用至今。
『国子监-关门儿,界边儿就是安定门』
安定门是京城北面居东的-座城门,是走粪车的城门,一说是收兵回京旳城门。
拆除中的安定门
现在的安定门立交桥
方家胡同的古刹白衣庵
『安定门-甩手,界边儿就是交道口』
沿安定门内大街向南的十字路口即交道口,在交道口的东北角有一座基督教教堂。
位於交道口的基督教堂〔现为民居〕始建於光绪十三年〔1887年〕后遭义和团焚毁,光绪二十八年重建於此,並设有安定医院,其石额『安定医院』尚存。
『交道口跳三跳,界边儿就是土地庙。土地庙求灵签,界边儿就是大兴县。』 土地庙已无存,应在交道口南大街附近。
金、元、明、清時北京设顺天府下辖两县,以鼓楼为界,东为大兴县,西为宛平县。大兴县县衙设於现大兴胡同,清代『宸垣识略』载:『大兴县署在安定门内迤南教忠坊,南向。本秦薊地,辽为析津,金名大兴,元、明、本朝仍之』。民国時大兴县署迁往今大兴县黄村。原县衙为现在东城公安分局佔用。
在大兴县衙对面有一座城隍庙己成民居。
大兴县署对面的城隍庙始建年代不详,清同治十一年复建,门两侧有石刻门联:
上联:『阳世奸雄违天害理皆由己。』 下联:『阴司报应古往今來放过谁。』
文天祥手植枣树树干南倾昭示文天祥爱国之心
文天祥正气歌
大兴胡同之南为府学胡同,胡同内有『文天祥祠』,为宋代名臣文天祥被囚之所,文天祥祠为顺天府学的一部分。『日下旧闻考』載:『至元十六年帅臣张范执文天祥至大都,囚之。上〔指元帝〕屡欲赦出,相〔文天祥〕之不从,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戳於燕南城柴市……柴市即今府学旧基……』。 今祠内尚存古枣树一株其树幹向南倾斜,傳说为文天祥手植,其幹南倾以示文天祥对南宋的怀念。
文天祥祠之西即为顺天府府学,府学原址为元代报恩寺,明永乐元年,明成祖大兴县学为顺天府府学,直至淸代一直为北京最高学府、经明、清两朝多次重修扩建,府学内建有学宮、文庙、大成殿、文昌殿、文天祥祠等诸多建筑。
顺天府学大成殿
『大兴县不问事儿,界边儿就是隆福寺』
隆福寺『日下旧闻考』载:『隆福寺在东城大市街〔注:今东四南大街〕之西北,明景泰四年建,本朝雍正元年重修每月之九、十日有庙市,百货骈阗,为诸市之冠……』。由此可见隆福寺昔日之繁华。
隆福寺早市
现藏於石刻博物舘的隆福碑
『隆福寺卖葫芦,界边儿就是四牌楼』
『四牌楼』即今之东四,在路口有牌楼四座,『日下旧闻考』载:『崇文门北去里许为单牌楼曰:“就日”〔即今东单〕,又北曰:四牌楼,东曰:“履仁”,西曰:“行义”,南北曰:大市街』。所谓大市街即今东四南大街和东四北大街。
这是座落在东四路口东、朝内大街西口路北的『大慈延福宮』。〔於过街桥上拍摄〕
大慈延福宮始建於明成化十七年〔1481年〕,嘉靖四年重修,供奉天、地、水三官坐像及文武侍臣十二尊,原址现为国务院发展硏究中心及外交人员服务局,现只遗几座小殿。天、地、水三官坐像移至朝外东嶽庙育德殿供奉。
现存於东岳庙的大慈延福寺的天、地、水三官像
『四牌楼南,四牌北,四牌楼底下喝凉水,喝凉水怕人瞧,界边儿就是康熙桥。康熙桥,不白來,界边儿就是钓魚台』。
由东四向东行即今之朝阳门内大街,『燕都丛考』记载:『朝阳门内大街西头路北有延福宫,其西曰驴蹄胡同,其东曰康熙桥,又东曰北小街有孚王府。』。康熙桥是一座架於排水沟上之小朩桥建於清·康熙年间,已无存,钓魚台非西城区釣魚台,此台位於朝内后石道胡同附近明、清两代运粮水道旁,已无存,只能标出大概位置。 『孚王府』清第二代怡亲王府邸,原位於王府井的怡亲王府於胤祥病故后,改为賢良寺纪念胤祥。遂於此重建怡王府,至第六代怡亲王因获罪,王府被收回賜给孚王,成为孚王府。民国時为励志社北平分社,现被世界图书出版社等多家佔用。
孚王府内景
孚王府石獅
位於朝内大街81号的『华北协和话语学校』旧址,始建於清末民初,为美国传教士培训语言训练及休息之所,为天主教教产,1949年后为民政局下属单位办公之所,九十年代移交天主教北京教区,因北京教区无资金支持,难以支出巨额资金进行修复,又因此楼列为『北京优秀建筑名录』不能拆除,故闲置至今,因一些流浪人员常出没此处,故被传为『鬼楼』。而公安部门证实並未有仼何命案记录。
位於朝内大街的『恒亲王府』现已被新闻出版大厦佔为办公之用。
『钓魚台没有人,界边儿就是齐化门。齐化门修铁道,南行北走不绕道儿』。
齐化门是元代之名,明、清两朝改称朝阳门,於文革中被拆除。
朝阳门立交桥
写罢此文,感慨良多,常年於山中探幽访古,尚能見一些断壁残垣,而於城中北京胡同的历史几近彻底被高楼大厦彻底铲平!哀哉!
悠悠古都湮几尽, 难留旧忆遗子孙。 堪叹旧京难相识, 惟余儿歌唱九门。
打鹰洼 2013年7月1日
文中老照片为网上下载,謹向网友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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