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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石公园引进狼群之后

 梦泽赤子 2014-06-24

 

   当黄石公园内初来乍到的狼群发出嚎叫时,园区内的麋鹿和驼鹿对此无动于衷,还拿它们当豺狗看待。但随后狼群却让鹿群见识到厉害。1926年,人们将黄石公园的狼群赶尽杀绝,之后不久,公园管理者们不得不开始捕杀数以万计的麋鹿——因其种群过度膨胀,成为造成园区内草场退化的罪魁祸首,导致在一个旨在保护大自然的公园里持续出现反自然现象的尴尬局面,直到狼群恢复后,这一状况得到了有效遏制。 

由于丰厚的肉食供应,黄石公园内的狼群数量在初期出现迅猛增长。但在2005年这一数量出现下滑。2007年再次增长,达到171只,2008年底该数字下降了27%,跌至124只。同年,黄石公园灰狼项目负责人道·史密斯,录得自2000年以来最少的繁殖对。“我们的狼群数量在下滑,”他说。“事实上它从来没有达到过我们基于可供它们猎食的动物数量所作出的预判值。这表明,一旦狼群达到一定的密度,其数量将受到自然界调节。” 

对狼而言,与人类的冲突决不是唯一一场需要去面对的战争。 

黄石公园德鲁伊峰于1996年为一个狼群所占据,它们至今仍然盘踞在那里。这恐怕是世界上出镜率最高的狼群了:它们的势力范围遍及怀俄明州拉玛尔河谷两侧的广阔原野,而其间恰有一条园区的观光主干道相通。十月下旬的一个清晨,这里的气温低至4°F(-16℃)。美洲野牛顶着一鼻子的薄雾,浑不知自己身临险境——此处正是德鲁伊狼群最喜欢的伏击地点。一些麋鹿三五成群,也在这片坡地上吃草,河滩上两只豺狗围着一架麋鹿幼崽的尸骨,翻来捡去找东西吃。我正奇怪看不到任何狼的踪影,劳里·莱曼放下望远镜,告诉我一件头天发生的事。她从前是位教师,常年坚持在园区内观察狼群,日复一日,乐此不疲,甚至专门为此从加州搬来定居,就为了离黄石公园住近一点。 

在2008年间,黄石公园里死于狼群间厮杀的狼只数目两倍于任何过往年份的数目。而死于犬科瘟热病的狼只数量,也超过了1995年,2000年和2005年的水平,再创新高。另一种致命的犬类动物疾病,细小病毒,也被发见于该地区。兽疥癣的传播在很多狼群中引发严重的脱毛现象,德鲁伊狼群自然也不能幸免。 

据史密斯所言,丰厚的食物资源的流失也是个问题。现在来黄石公园越冬的麋鹿仍然接近一万头,而到了夏季,园区里的麋鹿数量或许还会翻一倍。“但狼是很挑剔的猎手,”史密斯说。“那些易于猎获的动物数量对它们来说才有意义。” 

和狼的交道打得越多,牛的斗争经验就越丰富,因而也就越难对付,与此同时麋鹿也在不再是从前那个成群待宰的乖巧羔羊了。它们变得越来越机警,而且不在一地久留。在远离狼患的年代,畜群最爱它们的越冬营地,几乎是终年驻扎在那里,贪婪地啃噬着杨树、柳树和棉白杨的嫩叶,直啃得树枝长成了木棍,乔木长成了盆景。如今这些从牲畜的嘴底解脱出来的木棍,已摇身一变,长成一片青葱的树林。越来越多的鸟儿在浓荫深处搭巢筑窝,终日欢歌。越来越健壮的柳树、棉白杨将根系深入河岸,减少了水土的流失。越来越多的昆虫自树枝掉落水中,河里的鱼蛙三餐无忧。还有越来越多的营养丰富的树枝和树干,足够海狸先生食用、建窝或造坝。 

公园北部广袤的地带是大部分麋鹿过冬的区域,1996年道·史密斯在那一带考察时,仅发现一处海狸的巢穴,这一数目是几十年来的最低点。2009年,这个数目是12处。沿水晶溪一线,我发现另一处海狸新建的堤坝,里面蓄积的水量足以支撑下游河岸两边的生物渡过旱季。堤坝里面形成的池塘和湿地成了驼鹿、麝鼠、水貂、水禽、长腿的涉水鸟类以及其它多种野生动物的栖息之所。狼群迁入以后,从前喜欢跑到山谷里来猎食的美洲狮就不怎么来了,只在它们栖息的山崖峭壁间活动。作为犬科动物的老大,狼还消灭了近半数的豺狗。现在豺狗的数量大概恢复了一点,但它们活得很落魄,狗群要么守着朝不保夕的栖息地,要么像群“无业游民”般四处漂泊。由于麋鹿数量的减少,北美野牛不愁吃不饱了,过得反倒比以前好了。 

在这样一幅生态图谱中,仅仅因为单独新增了一种肉食性动物,其对生态系统恢复平衡的影响力甚至一直深入土壤,波及到那里的微生物,生物学家将这一系列自上而下的变化定义为食物链级联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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