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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常见邻家新婚小夫妻买了大缸，向我母亲学习腌菜，什么时候咸菜腌得好了，日子也就过熟练了，待儿女开始满地乱跑，远大的理想也就缩减成眼前的柴米油盐。 许多年以后，我们也成为一对小夫妻，我小区里的一位邻居大姐，腌得一手美味咸菜。大姐每年将白萝卜的长缨子和一种叫做鬼子姜的东西装进坛子，撒了大粒盐，腌透后捞出来，用原味老汤加香料蒸煮，颜色黑里透红。一粒粒的鬼子姜被如此加工后竟然酷似话梅，外表一层皮皱巴巴的，里面的肉粉嫩多汁，似咸非咸，似甜非甜。妙的是一下子说不出具体是哪种滋味，只觉得味蕾被逗得口水汹涌，配了一碗喷香的白米粥，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 我夸奖大姐手艺好，她笑说这是从小在老家学的手艺，不腌手痒，腌了自家也吃不了多少。她和大哥有慢性支气管炎，不能吃咸，所以多事送给四邻的老人们。他们上了年纪，精力不济，行动不便，又总惦记着年轻过苦日子时习惯的那一口家常咸菜，但现如今他们的儿女们都忙，没时间，也不会腌菜。 大姐还有一门手艺，就是熬白粥，大姐常在院中熬粥，米香伴着院中的玫瑰香，让人闻之心醉。 米煮到“相濡以沫”，菜腌到“有滋有味”，女人用一颗经营平常日子的心，一双勤俭持家的手，把一碟咸菜丝点染出玫瑰般的诗意。寻常巷陌的百姓腌菜，腌得不仅仅是一种佐餐的味，更是人生久长岁月中，对一家人的体恤和爱护，是一种把平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朴素智慧，一种生存的情趣。 能把稀粥咸菜品出玫瑰馨香的女人，男人一定会娶她为妻。因为一个肯把普通廉价的蔬菜腌得诗情画意的女人，可以毫不怀疑她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她的朴素爱情中，在她的温情呵护中，贫贱的草根生活也可以变得温情脉脉。 老子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我以为，会腌家常咸菜的女人老子智慧，她的思想和行为最大限度地向水靠近，像水一样随遇而安心惊坦然；像水一样深广，待人宽仁；像水一样自然，不卑不亢；像水一样清澈见底，不欺不诈；像水一样善于化解，把粗糙的生活打磨得精致，细小处做功夫，一饭一菜皆用心思......她使平淡日子过得如此有滋有味，宛若图画一般，“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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