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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恋时，都很穷。他很想请她吃顿饭，她总是拒绝。有一次他急了，问:"和我吃个饭你都不愿意，那怎么在一起生活啊？”他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同他去了一家餐馆。那顿饭吃得很别扭，她在那里坐如针毡，这让他觉得心里很郁闷。 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发展，他喜欢她的善良与温柔。结婚时，她的嫁妆少得可怜，他也不在乎。穷怕什么，只要人心眼好就成。 婚后的第二天，他发现一件怪事。他们家的饭桌是一张矮的小方桌，配了四把小椅子，桌上摆的是她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与芹菜炒肉丝，红红绿绿煞是好看，那一刻他觉得幸福极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田螺姑娘，终于有人嘘寒问暖。他坐在小椅子上傻傻地乐，她却突然站起来，将小椅子拉至一边，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她已尊在那里，小饭桌恰好到她胸前。 “你怎么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椅子不坐，却鳟在那里，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吃饭连个饭桌也没有，爹娘给每人乘上一碗饭，各自捧着饭碗一边吃去，久而久之形成的习惯。再回到椅子上吃饭令她胸闷不说，且腿与脚都不舒服。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自卑，觉得很难为情。 “原来如此，”他嘿嘿地笑了，“这算个什么事嘛，不过是一个姿态，很容易改嘛。” 于是他将自己的小椅子搬到她跟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扶她坐在椅子上，说：“你一定要改过来，做在椅子上吃饭，等将来有了儿子，再有了孙子，你还要正儿八经地坐在上面，等着儿孙们给你磕头呢。”他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都红了。 那天，她勉强地坐在椅子上吃饭，最终还是没有吃饱。 次日，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先遵着吃几天，慢慢改好不好？” 他真的很心疼她，从小在农村受了这么多苦，嫁了人却一时改不掉从前的习惯，一定要被按在椅子上，她岂不是更要委屈？他默许了她这一点，只是每当吃饭的时候，他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被拧了一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过了小半年，她的习惯依然没能彻底地改掉。例如家里来客人，她能配人家坐在饭桌上说东道西，只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就那么一遵，吃得轻松自在。 有一天，他和她商量：“咱垒个炕吧，冬天多暖和呀。”她没多想，垒就垒呗。于是，几天后，他们的房间里就多了火炕，一边通往火墙，一边通往烟囱，挣了小半年的钱全花在住房改造上面。 乡里乡亲都笑话他，这孩子娶得了宝贝，还给媳妇垒了个火炕。 第一天吃饭的时候，她哭了。 那是一个新做的小方桌，在东北这叫炕桌，高30厘米，很矮，他脱了鞋子爬到炕上，把双腿一盘，便吆喝着：“老婆，把猪肉炖粉条子端上来。” 她在厨房里一边盛菜，一边开始抹泪，可怎么也抹不完。屋里的她又在催：“老婆，我饿死了，快点上菜。”她慌忙地将菜送到炕桌上，泪又唰唰地往下落。；果然。上炕遵在那里，再平视过去，恰好看到他的脸，他的眼。 他拉过她的手说：“知道你一时半会也改不掉那个习惯，可怎么就觉得你往哪里一遵，便矮了我半截，像个受气的媳妇似的呢？”她赶紧摇头：“没，不是的。。。。。。”他轻抚着她的手说：“可是，我有压力啊，心里像有疙瘩啊。我也试过遵在那里吃饭，可是不行，憋得要命。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那天，他努力地学着盘腿坐在炕上，她就努力地掩饰眼泪涌出，她什么都明白啊，他用他的努力，制造出一种姿态靠近他们的爱。 很多人不了解那个炕与炕桌存在的真正原因。平凡的日子似水流淌，他与她，保持着最近的姿态生活着，幸福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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