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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喜欢添置摄影器材和电脑，而在衣着、娱乐方面，他能省则省，不追求名牌。 父亲一生节俭，经历过太多磨难，前些年，眼看弟弟把扫描仪、刻录机，或者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设备买回家，他甚为不解。每每弟弟抱着新设备进门，他就跟在后面，问个不停：“啥玩意?啥用处?啥价钱?”最后下结论——乱花钱。这种评价，父亲一般要重复十天半月。 弟弟烦了。二十几岁的人，花的是自己挣的钱，连上网的时间长短，老爸都要管，于是，弟弟一回家，就钻进房里，锁上门，省得老爸探头探脑瞎操心。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弟弟出国留学以前。 弟弟临走的前夜，父亲失眠了。 翌日清晨，父亲不知睡过了头，还是不好意思，房门紧闭。弟弟踌躇半天，敲了敲门，低声说：“爸，您醒了吗?我要走了。” 门立刻开了，父亲满眼血丝，他抢过行李：“我送你。” 弟弟不肯撒手：“爸，姐姐送我就行。你身体不好，要注意锻炼啊。”他低下头，一转身，往大门走去。 父亲追了出来，他穿着旧睡衣，倚着门框，零乱的白发，在晨风中如雪，红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弟弟的背影…… 弟弟这一走，就是两年多。 两年多里，父亲屡屡梦到弟弟住在窄小的房子里，像是老城区的危房，吃得也不像样子，他急得下令：“马上回家。”一急，他就醒了。 母亲顶他一句：“瞎操心，瞧瞧这照片，房间虽小，还跟人合住，但挺洁净，饮食慢慢习惯了，学习位居上游，人越来越胖，证明他能适应那里的环境。”父亲不吭声了。 弟弟赴澳大利亚攻读硕士学位，临近毕业，邀请双亲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父亲怕花钱，极力反对，在电话里，弟弟的声音明显流露出失望。 我知道，弟弟两年多没回家，艰辛孤苦的留学生涯，让他想家了。他频繁地打长途电话回家，跟父母通话时间越来越长。 我劝父亲：“你不是担心他过不惯吗?去看看，不就清楚啦。” 在赴澳探亲期间，父亲很少出门游玩，一定要亲自买菜下厨，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弟弟补充营养。看到弟弟的室友——其他留学生吃得更节俭，他总要多做一些菜，让弟弟送过去。 母亲告诉我，看到弟弟因课余打工变得粗糙的双手时，有几次，父亲红了眼圈：“孩子，不要太省，该花的钱就得花，身体要紧。” 回国后，每天下午，父亲都会拉开客厅的窗帘，只要看见飞机，就兴奋得像小孩。 父亲平生最怕乘坐飞机，我好奇地说：“爸，你怎么老看飞机?现在喜欢坐飞机啦?” 父亲说：“你弟弟回家，不就得乘坐飞机吗？” 我知道，父亲想念弟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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