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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是我父亲的忌日，他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9个年头。选择这个时候写三篇文章，以致纪念。 关于父亲的话很多，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不解和疑虑也会很多，因为父亲的特殊。 父亲“幸运”的打过仗，但我没有听老爸说过一句属于他的战争。老了以后每每看到战争片总会目不转睛、时常老泪纵横，但总是在家人发现前赶紧擦掉。你会怀疑他关于战争有满肚子的故事吗？但是他从未说起。如果和我们有代沟，那么跟老妈总可以说喽，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他最终把他的战争沤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只字未提。 父亲抗美援朝参战留念 父亲的“幸运”的赶上了打美国的U2飞机，赶上了毛主席接见。于是这条人生的道路就必然不会差，如果仅靠个人打拼，父亲要成为一个成功者太难了。人没法选择自己生活的时代，碰巧生活在了适合自己发展的时代是很幸运的，就像很多适合经营的人活在当下一样。个人能力不是很突出的父亲正好让他遇到这些事，参与了，就什么都有了，父亲是个幸运儿。 父亲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不需要其他人的情感支撑，所以他受感情的羁绊就比较少，决绝而行，不负拖累，这样的描述就接近于军人了。因此他无论到哪里，什么艰难困苦都可以坦然面对。尽管我不能想像父亲在战争中是怎样的状态，是勇往直前、毫不畏缩的吗？像个飒爽的战士一样的吗？因此他回归家庭的时候就无所适从，就十分无着，十分失落。尽管我们在跟他几十年的相处中从未发现他有勇猛、激昂的气质，就像巴顿的气质只属于狗娘养的战争一样。如果在战争中，父亲能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吗？ 父亲和苏联专家在一起 一个人，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例如战争。当战争结束后，他就会对其他的生活格格不入，于是总在寻找类似的生活模式。打U-2飞机，全国到处跑。这样的生活模式可能也适合父亲，但是飞机打完了，主席接见了，以后的生活呢？他是不是有些无所适从呢？战争的生活，军营的生活，居家的生活，哪一种生活更使父亲觉得惬意呢？如果父亲的性格只属于战争，那么他在和平年代滞留的岁月太久了，为什么我总以为他不属于我们的生活呢？ 我有这样一位父亲，是不是值得庆幸呢？女儿看了我之前的文章不解的问：“爷爷真没参加你们的婚礼？”有很多博友也不能接受父亲不参加儿子婚礼这件事。看了大家的评论，我心里不是滋味，有获得同情的安慰，有一个心结的舒缓，有……。五味杂成，莫衷一是。 我拍的家庭录像里有这样一个镜头。这一天，弟弟就要离开中国去美国了，他拿出一双鞋，父亲坐在圈椅里，弟弟蹲在地上，亲手给他穿上鞋。说了一句很动情的话：“我穿着很舒服，给您也买一双”。弟弟这一去就是过两年才能回来，再次回来的时候父亲还能端坐在椅子里吗？于是他把自己对父亲的所有情感都寄托在这双鞋里。镜头后拍摄的我明白这一切，已然热泪盈眶。 当我们拥着弟弟一家往外走的时候，弟弟回过头，深情地看了一眼颤颤巍巍走在后面的父亲。有些哽噎地跟父亲说了一声：“爸爸，我走了”，父亲勉强的笑笑说：“走吧，小心啊”。弟弟赶紧扭过脸去。他走得那么牵肠挂肚、恋恋不舍，这被镜头记录的回望竟然就是父子永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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