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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记事起，一家人吃饭时，父亲盛的第一碗饭必先端给母亲。待母亲碗里的饭快没了时，父亲会轻声说一句：“还有饭呢，再添点。”母亲摇摇头说吃饱了，父亲就说：“那就来碗汤吧，你喜欢的丝瓜汤。”父亲拿声汤勺，舀了汤放在母亲面前。母亲也不谦让，安然接受。 那时候，母亲在队里挣工分。她身体强健，百来斤的担子挑起来就走，每天早出晚归，无暇顾及家里。父亲牵着幼小的我去厂里上班，下班一回来，就忙家务，还变着花样整治饭菜。母亲从田里回来，父亲马上吩咐我端端凳子，接着，盛上满满一碗饭。父亲善做汤，汤料就地取材，嫩苋菜、地菜皮、新鲜蚕豆、半根丝瓜，都行。再打个鸡蛋，撒上葱花，就成了美味的汤了。冬天在地窑里起个萝卜，用蹄膀烧了，给母亲补身子。天热时，将饭菜先盛了晾着；天冷了，父亲将汤和饭菜放进草焐子里，用棉被捂住，母亲多晚回来，总有一桌热乎乎的饭菜等着。
父亲时常对我说：“你妈在外面风里雨里苦，给她盛碗饭还不是应该的吗？你妈手上脚上都有裂口子，夏天还好，到冬天全裂开了，地里活已经够她累的。我帮不了她多大的忙，回到家，就想让她捧上热饭碗。” 现在，父母亲都已是垂暮之年。吃饭时，父亲依然坐在饭锅边，第一碗饭依然是先端给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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