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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狮身的女子(2)

 xc活人的娄子 2014-08-01

  过了一个礼拜之后,我受邀到拉司提太太家吃晚餐。晚餐原定八点开始,但到了八点半,我们还在客厅里等待其他的宴客来到。最后,佣人推开大门,宣布阿洛依夫人莅临。她正是我在找的人。她缓缓走了过来,宛如银灰蕾丝中的一束月光。更让我再不自胜的是,主人要我领她入座。
  坐定之后,我毫无心机地开个话头:“阿洛依夫人,我几天前好像在庞德街看到过你。”
  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低声答道:“请不要这么大声,可能会被别人听到。”
  我很懊恼一开始就出错,慌忙把话题转到法国戏剧。她很少开口,一开口也总是轻柔低沉,仿佛怕被人听到。而我则深陷爱情的激情中,她周遭不可言传的神秘感更激起我无尽的好奇。餐后她立刻要走,我问她可否登门造访。她迟疑了一会儿,回头看看没有别人在附近,然后才说:“好的,明天下午四点三刻。”
  我缠着拉司提太太打听她的事,只知道她目前孀居,在公园道有栋豪宅,仅此而已。就在一些无聊的科学家开始拿寡妇做文章的时候,我告辞回家了。
  第二天,我依约准时到达公园道,门房却说阿洛依夫人刚刚出门。
  我回到俱乐部,闷闷不乐,百思不解。反复思量后,我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她,问她我是否可以再次拜访。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回音,最后我收到一张小纸条,说她星期天下午四点在家,还加上一句奇怪的话“请勿再写信到此地,详情容面告。”
  星期天她终于接见了我,她的风采真叫我着迷。
  就在我告辞的时候,她说如果找还想写信给她,请寄到绿街,惠塔可书局,转交诺克思太太。“我有苦衷的,”她说,“我不能在自己家里收信。”
  整整三个月,我常常和她见面,她那种神秘的味道从来不曾减少。有时候,我猜想她可能是某人的情妇,但她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让我觉得没什么可能。我真的想不通,她就像博物馆展出的那种奇怪的水晶,一下子透明澄澈,一下子浑沌不明。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向她求婚。我已经受够了那些一下子可以见我,一下子又不能见;还有那些不可以寄信到家里的种种秘密。
  我直接差人送了—封信到书局给她,问她可否在星期一晚上六点钟见我。她回复说可以,我简直乐上云霄。我被她弄得神魂颠倒,虽然她有些神秘,但我爱她爱得全无理智,所以我根本不在乎。现在看来,我是被她的玄虚搞得头昏脑胀。不对,我爱的是她本人,不是那些神秘感。那些秘密逼待我要发疯,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我?
  “你发现了她的秘密?”我叫起来。
  “大概吧,”他答道,“星期一那天,我和叔叔一起吃午餐,差不多四点钟左右,我在马里波恩路上。你知道,我叔叔住在摄政公园那边。我抄近路要到皮卡地里区去,所以穿过了一些不起眼的小巷。
  忽然间,我看见阿洛依夫人在我前面走着,披着面纱,走得很快。走到那条巷子的最后一栋房子,她走上台阶,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这就是她的秘密所在了!”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快步跟过去,仔细看看那栋房子。那房子看起来是租给别人的那种。我看到她的手帕掉在门口的台阶上,于是我捡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
  然后我开始想现在该怎么办。最后我想,我没有权利跟踪她,所以我就径自到俱乐部去了。六点钟时我去见她,她躺在沙发上,身穿银色的小礼服,上面别着奇异的月长石,那是她最喜欢的饰品,看起来非常迷人。
  “真高兴见到您,”她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从口袋中掏出那条手帕递给她。“阿洛依夫人,”我很冷静地说,“这是你今天掉在古门巷的手帕。”
  她惊恐地望着我,没有伸手拿手帕的意思。
  “你今天在那里做什么?”
  “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
  “就凭我是个爱你的男人。我这样回答,“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要向你求婚。”
  她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你一定得告诉我。“我追问下去。
  她站起来,直直地望着我说:“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
  “你去那里私会某人,”我喊起来,“这就是你的秘密。”
  她脸色白得吓人,说:“我没有去见任何人。”
  “你不能说实话吗?”我叫道。
  “我已经说了。”
  当时的我简直快气疯了,我记不得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对她说了很难听的重话。最后我冲出她家。第二天她写了封信给我,我原封不动地退回去,然后就和亚兰·科维尔动身到挪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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