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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 尘

 nizijun 2014-08-06
  
 
拂 尘

  □张 梅

  尘,望字知义,小土为尘,轻尘逍遥,微尘渺小,清尘安宁。尘,似蒲公英的种子,是时光中的沉淀,轻轻扬起,又轻轻落下。《逍遥游》中的野马尘埃,纤微、轻盈而舒缓。

  我们生活的人世称为尘世,有纷扰,有烦乱,有喧嚣热闹,有粗茶淡饭,也有鲜衣怒马,有人迹板桥霜的孤寂,也有红泥小火炉的暖意。这个尘,是灶膛里蹿动的火苗,是油纸伞下滴落的雨珠,是发线中白雪的痕迹,明明灭灭,飘飘浮浮又真真切切。

  尘,是光阴的一个注脚,悄无声息地和烟火生活同在。佛家称尘世为红尘,多么美好的一个词,一部《红楼梦》便是从无才补天、幻形人世的顽石记起;班固的《西都赋》中写道“阗城溢郭,旁流百尘,红尘四合,烟云相连”,小而又小,轻而又轻的尘,却成为世间的代称,成为热闹繁华的写照。

  拂拭灰尘,是日常必做的家务。家的洁净,会让居于其间的人心生安宁和愉悦。那些细小如粉末的灰尘在时间的推移中,会由少及多地覆盖上橱柜、桌面、镜框、书脊,依次去擦,每次都会发现一些久弃不用的东西,弃,又担心会用到;留,似乎又没什么用途。犹豫之中,丢丢拣拣,有的旧物,则唤起一段记忆,尘封这个词,或许来源于此。这些与物品有关的记忆,随着灰尘的擦拭,清明地浮现出来。面对灰尘下的旧物,一些往事骤然被想起,这倒是拂尘中的另一收获。

  农历年末的时候,会有专门“掸尘”的日子。街上会有卖鸡毛掸子的货郎,鸡毛掸子插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竹竿一端有稻草把子,鸡毛掸子插在上面,远远就能看见,不需吆喝,不像磨剪子菜刀的,半条街都能听到“磨剪子嘞戗菜刀嘞”的嗓音。

  这掸尘,仪式一样隆重,家家户户,忙里忙外,用忙碌拉开迈入新年的序幕。这个“掸”字,读起来很有音韵美,可腊月二十四的掸尘却是辛苦的事。腊月里天气原本比较冷,滴水成冰,早早起床,先用旧报纸盖住桌面柜面,将鸡毛掸子绑在竹竿的一头,高举着,入屋里去,角角落落,或抹,或钩,或拂,把蜘蛛辛苦营建起来的网彻底摧毁。掸去天花板上的积尘,灰吊子黏附在掸子上,再次抬头,眼前敞亮了不少。

  擦和洗是必须的,瓶瓶罐罐都浸进水里,锅碗瓢盆全都进行清洗。过年要备菜、迎客,得一一做好准备。茶壶、果品盒,从柜子里取出来,洗去浮尘。屋内,因为掸了尘,变得亮堂,让人喜悦。

  一花一世界,一尘一禅悟。拂拭,是对物的净化,但光阴之尘,不久又会蒙蔽原有的光华。尘,也是生活的真实。朝花夕拾是怀旧,昔尘今拂是迎新,怀旧看到生命中曾有的自我,迎新是面对未知的岁月。任那些尘轻轻扑面,见尘如见雪,祛烦但不忘忧,心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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