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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三国:董卓之乱内幕解析⒃——袁绍正名

 在野匹夫 2014-08-08

被曲解的袁绍——为袁绍正名⑴

后人受《三国志》的影响,对袁绍的前期行为有很多曲解,因此在解析董卓之乱的过程中顺带为袁绍正名。

 

    《三国志》是晋人陈寿写的,西晋受禅曹魏,以魏为正统,魏国为曹操所建,而袁绍又是曹操最大的敌人,因此陈寿在著《三国志》时考虑到政治因素,有意贬抑袁绍彰显曹操。《后汉书》中也有袁绍的列传,但《后汉书》著述时代晚于《三国志》,其中很多内容都是照搬《三国志》的,也无法还袁绍一个清白。倒是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时站到相对客观的立场对《三国志》和《后汉书》里面的记载做了一些去伪存真的工作,算是对袁绍有个交代。但仍然不够,因此对上述三部书的内容再做仔细甄别,以恢复袁绍的本来面目。

 

    因这篇连载写的是董卓之乱,因此只探讨在此期间袁绍的作为,对其之后的作为不做臧否。

 

    后人对袁绍前期的主要曲解有以下几条:

 

    一是袁绍之所以当上盟主靠的是袁氏一门“四世三公”的影响,说的通俗点儿就是沾了老祖宗的光。二是袁绍作为盟主在讨董卓的过程中按兵不动,是造成群雄讨董卓无功的主要原因。三是袁绍阴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目无朝廷,心存篡逆。四是袁绍当了盟主骄傲自满,不能容人;又挑起群雄之间的自相残杀,割据自大。

 

    关于袁绍为何当上了盟主,这个在前面数篇当中已有叙述。士人出身的袁绍不满东汉宦官专权,士人遭受迫害的腐败政治,因此积极投身到诛杀宦官,还政于士人的斗争当中。他先投靠外戚何进,利用何进的力量的达到诛杀宦官的目的;然后又劝何进召四方兵进京,名义上是帮着何进诛杀宦官,实际上是想借机壮大士人的力量。在这个阶段,袁绍是士人阶层的领袖,是实现士人主政的希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何进被杀,董卓进京,依靠阴谋掌控了京师部队,专擅朝政,作为士人领袖的袁绍若和董卓合作,自然不愁荣华富贵。但袁绍也是胸怀大志之人,心存振兴士人、匡扶社稷的理念,因此当庭与董卓抗争,愤然出走。

 

    面对董卓的武人专政,那些只知清谈的士人空自嗟怨,却百无一策。当此之时,袁绍挺身而出,和他留在朝中的铁杆朋友周毖、伍琼、何颙、郑泰等策划了群雄起兵的方案。由此四人接近董卓取得董卓的信任,然后通过对董卓建议“京官外任”实现士人对地方武装力量的掌握。这个计划成功了,外任的京官成为群雄起兵讨董卓的主要力量。

 

    袁绍在此过程中一直起着领导作用,群雄起兵时,盟主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而受《三国志》追捧的曹操,在诛杀宦官和谋划讨董卓的过程中,始终不过是袁绍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他当时还是跟着袁绍混的;即使后来他出掌兖州,成为一方诸侯之后,也是依靠袁绍的力量才得以生存发展壮大。象南拒袁术,东征陶谦,回讨吕布,无一不是仰仗袁绍的支持。直到后来曹操占据豫州,实行屯田,挟立献帝之后,才具备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这些事实,零星散布隐藏在史书的角落里,如果把它们串起来,则可以得到一个清晰的画面。难怪后来袁绍生气地说:“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关于这些事实将在后面再叙。

 

    言归正传,接着说袁绍。如果说身为盟主的袁绍在讨董卓过程中故意保存实力,按兵不动,真是冤枉了他。

 

    书接前文,东线联军解散了,从扬州征兵回来的曹操无家可归,就跑到河内依附了袁绍,成为北线讨董卓联军的一员,可是袁绍也处在困境当中,造成困境的人是韩馥。

 

    前面说过,韩馥出任冀州牧是袁绍讨董卓计划的一环,但韩馥到了冀州之后考虑自己的利益又不肯履行诺言了,直到后来迫于群雄起兵的形势,才不情愿地打出了讨伐董卓的旗帜。虽然如此,但他仍然担心袁绍的影响太大会危及自己在冀州的统治,一直暗中挚肘。因此韩馥、袁绍虽然在190年1月就已起兵,但真正组成联军却已是3月了。韩馥召集了冀州十郡的兵马十万余人和袁绍在漳河会盟,袁绍作为盟主登坛主盟,这就是有名的“漳河之盟”,这个记载在《后汉书·袁绍传》注引《献帝春秋》里。盟誓之后,按说大军应该开赴讨董卓前线,就是洛阳北面的河内郡。但韩馥借口留在后方供应军粮没有去,把冀州的大部分兵马都留下了,只派了都督从事赵浮、程奂带兵一万人相助。袁绍带兵前往河内,同河内太守王匡的军队汇合,又吸收了并州西河太守崔钧、原西园军司马张杨以及匈奴单于於夫罗的军队,组成了北线联军。

 

    北线联军有多少兵力不详,但听从袁绍指挥的很少。赵浮、程奂的一万人是韩馥的军队,不肯出力。张杨和於夫罗加入联军是因为无处容身,是一种投机,不肯上前线,而是屯驻在后方的冀州漳河一带。王匡、崔钧和袁绍的本部兵听命于袁绍,但都是兵微将寡。王匡的家底儿是他在诛杀宦官时,奉何进之命在泰山老家招募的五百名强弩兵;西河是黄巾余部白波军的老家,太守崔钧在同白波军作战中损失惨重,没有多少兵马;袁绍以渤海一郡之地起兵,兵力也不多。因此整个北线联军根本就没有实力。

 

    不仅如此,韩馥担心袁绍的力量壮大,常常借故减少应该供应的军粮,没有粮食就无法招募兵马扩大队伍,也许连军队的维持都是问题。

 

    曹操去的时候,袁绍面临的就是如此困境。这样的军队怎么进攻董卓呢?

 

    董卓听到袁绍在漳河会盟讨伐他的消息,一怒之下杀了留在京师的袁绍的叔父袁隗、袁基及其宗族,制造了灭门惨案。

 

    袁绍起兵时应该不是没有想过留在京师的亲属们的安全,但讨董卓是天下大义,他作为这一计划的谋主岂能顾全家门一己之私?也许他以为士人群雄合力威逼京师,董卓慑于群雄的声势,不敢造次;没想到群雄都观望不前,董卓无所顾忌痛下毒手。前面是家族的血仇,而后面却是群雄的猜忌,这怎么不让袁绍寒心呢?

 

    关于袁绍的心情,在他后来给汉献帝的《上书自讼》中有深刻的表白:

 

    会董卓乘虚,所图不轨。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时卓方贪结外援招悦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军号,则臣之与卓,未有纤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扬波,偷荣求利,则进可以享窃禄位,退无门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无倾夺,故遂引会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歃血漳河。会故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专权势,绝臣军粮,不得踵系,至使滑虏肆毒,害及一门,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鸟兽之情,犹知号呼。臣所以荡然忘哀,貌无隐戚者,诚以忠孝之节,道不两立,顾私怀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国之二验也。

 

    袁绍在这段话中提到了自己“破家徇国”,这也是这段话的主题。“破家徇国”,说得好!为了报国连家都可以不要,怎么能说袁绍不是忠臣呢?近代的很多革命者不也是如此吗?

 

    当然袁绍的《上书自讼》里面有粉饰自己的意图,但这一段当中的内容在其它史料中都能得到验证,因此是可信的。

 

    我总想我们对待历史人物应该是一个什么态度?历史人物早已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他们无法为自己辩白,而后世著书的人又多有误解,此时最能表明历史人物心情的就是他们写的文章了,推敲他们的文章才可以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这是对待历史人物应有的态度。因此在解读袁绍时,有两篇文章很值得重视,一篇是上面这篇《上书自讼》,一篇是陈琳写的《为袁绍檄豫州》,也就是讨曹操的檄文。《三国志》当中的曲笔在这两篇文章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澄清。当然因为是自家人作的文章,需要和其它史料对比验证,相符者可以确认为真。

 

    言归正传——

 

    袁绍怎么不想进兵呢?他想进兵,但东线联军解散了,南线的袁术又是苟延残喘,北线联军内部又貌合神离,让他如何进兵呢?因此他带兵在河内从3月驻扎到11月,无计可施。到11月的时候,南线的联军补充了江东猛虎孙坚的力量逐渐强大起来,开始向洛阳进攻。袁绍一见时机到了,立刻派兵策应,让王匡和赵浮、程奂的军队屯兵河阳津,准备渡黄河从北面攻击洛阳,引发了河阳津之战。

 

    董卓遣少数军队作为疑兵在平阴渡口佯渡,迷惑联军;暗地里派精兵从另一个渡口北渡,绕到王匡军队的后面,发起攻击,全歼了王匡的军队。而赵浮、程奂的军队就在附近却没有任何援助——人家冀州兵马自然是听从韩馥的,怎么会替袁绍卖命呢!

 

    作为盟主的袁绍,面对一盘散沙的联军,一筹莫展,他能做什么呢?他需要转变。在士人集团内部相互挚肘,割据自保的情况下,如果不转变就会被淘汰——我想这应该是袁绍的心路历程吧?讨董卓虽然仍是政治目标,但拥有自己的实力才是在乱世中最可靠的。于是就有了后面用诡计夺取冀州逼走韩馥的事情。这一转变当然不是突发的,在河内屯兵的8个月时间,目睹了乱世的种种征兆,经历了让人寒心的种种事情,已经有足够的危机、教训和时间使他产生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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