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龙教授 第13届全国肺癌学术大会主席专访 《中国医学论坛报》记者专访大会主席、广东省人民医院吴一龙教授 我们亟需建立一个国家层面水平的大数据库,能提供中国肺癌或其他癌种 组织学亚型分布、驱动基因谱等从宏观 到微观的流行病学数据,这虽然是很基 础性的工作,但掌握这些数据有助于研 究者更好地选择患者,研究更有针对性。——吴一龙教授 寻找‘感兴趣’的驱动基因,把握患者群的特点,开展能改变临床诊疗模式的临床研究。 “驱动基因”的概念也是近几年才被提起的,它不是指简单的跟癌症发生相关的癌基因,随着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GFR)、 间变性淋巴瘤激酶(ALK)等基因的发现,我们更加清楚地了解到针对这些靶点可以 提供相应的治疗,这时才提出真正“驱动基 因”的概念。我们也意识到过去对肺癌的 认识很表浅,必须深入探索肺癌真正的,能导致整个诊疗策略改变的基因变化。我们现在通常采用的方法是将癌组织和正常组织进行比较,寻找癌症组织中特有的基因 变异,但这样的方法只能说可以发现正常组织和癌组织在基因组方面有何不同,但不同的基因不一定就是驱动基因。因此, 我们还需要验证这些海量基因的功能,在确定其是否具备生物学功能之后,再寻找有效的靶点作用药物,这样,我们才可能清楚地认识癌症基因。 我认为,全球对于基因表达差异的研究大同小异,但如何寻找其中感兴趣的基因就会有所不同 。 美国学者最初发现EGFR 基因时,发现其在肿瘤组织中的发生 频率并不是很高,因此相关研究并没有深入,而这方面却成为中国学者研究的热点,因为中国患者 EGFR 突变率高,可以利用大样本的病例资源进行临床研究。从 2008 年 的 IPASS 研究至今短短 5 年的时间,全球已发表 8 项公认的有关 EGFR 突变的大规模 Ⅲ期临床试验,7 项由东亚学者完成,其中近半数是由中国学者为主开展,可以说,要入组 EGFR 突变肺癌患者,如果没有东亚地区人群参与,那在全球基本很难完成。所以,有关 EGFR 靶向治疗模式、敏感性及耐药性等方面的研究也离不开中国学者的参与,例如,我们中心最近发表的FASTACT-Ⅱ研究,对化疗与靶向治疗交替治疗模式进行了探讨,西方国家基本不会去考虑这些模式的探索,这些也就成为了中国肺癌研究鲜明的热点。 当然,中国在这方面的研究均是瞄准 其可能转化为临床实践来开展,像 IPASS、OPTIMAL 研究中的治疗已成为了我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我相信不久 FASTACT-Ⅱ 研究中的模式也会受到临床医师的欢迎。虽然 EGFR- 酪氨酸激酶抑制剂(TKI)治疗EGFR 突变 NSCLC 的疗效被广泛认可,但在EGFR 野生型患者中的作用仍有争议。因此,我们专门针对 EGFR 野生型患者,比较了靶向治疗与化疗的疗效,即今年 ASCO 年 会报告的 CTONG 0806 研究,该研究与日本 的 DELTA 研究以及意大利的 TAILOR 研究告诉我们,对于 EGFR 野生型 NSCLC 患者,EGFR-TKI 并不是治疗首选,二线三线的患 者也必须接受 EGFR 突变的检测。 近年来,虽然我们的临床研究起步偏晚,但因为把握了研究的热点和病例多的特点,很多方面也迅速地步入国际前列。 探 索 靶 向 治 疗 时 代 新 的 临 床研究模式。 驱动基因的突变很多是罕见事件,1%~2%的发生频率,这是很小的患者群体,如果按照传统的Ⅰ~Ⅳ期临床试验设计,将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我们已经知道,只要找到真正的驱动基因靶点,尽管发生频率小,但治疗的有效率显著改善。这也对目前的临床研究模式提出了新的挑战,有可能未来Ⅰ期临床试验的入组患者就应有选择性,除了安全性以外还应观察有效性,后续也有可能收集特定的患者,开展单臂而非多项随机对照研究观察临床疗效。尽管目前相关的研究很少,但如果将这作为研究热点,探索新的试验模式,这会对整个临床研究的格局产生很大的影响,从而改变新药研发的时间,加速药物进入临床。 我国是肺癌大国,要获得中国肺癌发 病率和死亡率的数据并不难,但目前却无法获得中国肺癌组织学类型的分布数据。在临床实践中,我们感觉肺癌患者中腺癌居多,但究竟占多大比例却缺乏数据;临床上肺癌患者愈发年轻化,但没有具体数据告诉我们高发年龄段患者所占比例,如目前 的 研 究 均 是 基 于 平 均 年 龄 ,多 为 65岁~70 岁,实际情况却是年轻化的患者更常见,那研究中的处理方法是否适合? 一项优秀的临床试验之所以能有“轰动效应”,在于试验的前瞻性。开展任何一项临床研究之前,都应该预计到未来 5 年后的情况,开展能解决未来临床问题的前瞻性研究。我觉得,我们亟需建立一个国家层面水平的大数据库,能够提供中国肺癌或其他癌种组织学亚型分布、驱动基因谱等从宏观到微观的流行病学数据,这虽然是很基础性的工作,但对这些数据的掌握有助于研究者更好地选择患者,使研究更有针对性。 科学无国界,应按照国际水准的规则开展科学研究。 科学无国界,在科学研究的世界里,必须按照国际通用的科学语言进行,在有效的游 戏 规 则 里 获 得 的 成 绩 才 会 被 大 家 所 认可。我不认同在科学研究中做出中国特色这种说法,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这个特色只能说是根据中国的特点开展,绝不是将 中国自己一套自以为是的标准标榜为中国特色。为什么我们国家很多研究无法在国 际舞台展现,没有按照国际标准来开展是目前我们临床研究中最应该注意的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