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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专栏:那些我们要忍耐的命运

 小小二郎神aaa 2014-08-11

 

小时候我妈很希望我能学医,她说外婆生病去逝时她多么希望家里有个医生。可惜我是个热爱诗歌的文艺女生,不管不顾地念了文科。95年我爸生病的时候我已经27,来不及改行了。当时我对医生有很多不满,因为他们会在我们充满依赖和希望的时候,对跟在屁股后面问问题的人头也不回很冷地说:只有三个月了。当时我爸血糖高,甚至发生了好几次挂葡萄糖的事。当时做报摘节目,我都是拿着报纸在医院办公的,就为了盯着他们,怕挂错水。

 

我爸去世以后很多年,我都绕着医院走,对医生也非常不信任。做投诉节目时,如果有人投诉医院医生,我本能地会站到患者一边。有一次和医院沟通,我非常失态,对院长说:我对你们有仇恨,然后我就哭了。院长像看个病人一样看我,无奈地说:那怎么办呢?哭了那一场以后我回到理性,我知道爸爸的离去是因为癌症,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所以,一定要转嫁迁怒这种痛苦,而不尽完美的医生就成了这个口子。

 

最初做《鲁瑾脱口秀》时会接听听友的电话,讨论一些纠结的事。我忘了有一次讨论的是什么事,反正不是可以快意恩仇解决的事。讨论到后来我茫然,在节目里问:那怎么办?有一个听众,一个男人,在电话那头说:忍耐。突然我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心灵不再像只愤怒的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各种不甘却找不到出口。我明白了,人生课程中有一课是如何面对那些没有答案的事情。从小我们都被灌输人定胜天,努力就有回报,不知道人之有限,那些苍天无眼的事叫命运。

 

最近经常看到医生护士被打。潮州一个急性酒精中毒的患者没抢救过来,家属纠集100多人,押着当班医生游行;陕西有死者家属逼医生披赶麻戴孝,医院停业三个月的。这里面固然有对鉴定体系的不信任,但更多的是一种迁怒。当不能接受的伤痛突然降临,一定要有人来承担,不管有没有道理,在对他人的折磨和伤害中获得补偿。其实相当怯懦。

 

2004年,日本有个叫香田证声的25岁的年轻人带了不到100美元毫无准备地进入伊拉克,结果被斩首,斩首画面在网上传播。当时舆论都说是小泉首相的强硬态度,绑架者才不容商量地杀死了香田证生。但他父母表现得相当克制,尸体运回日本的时候还鞠躬感谢大家帮助。我对他们充满敬意:不是心没有被割成碎片,而是懂得世上有罪恶,他们不把罪恶带来的命运迁怒于帮助他们的人。

 

做向阳花儿童意外伤害救助基金,也经常会碰到在这个范围外的无法通过基金去帮助的孩子。有时候会被骂:你们伪善,为什么不救?每当这个时候,我非常痛苦。但我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没资格让情绪泛滥,随意指责他人,哪怕这种情绪叫善良。

 

因为,在一定程度接受命运是每一个人要皈依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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