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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的当代美学价值

 金匠尚玉 2014-08-13

古意的当代美学价值

——评萧杰山水画的古心文韵

 

   文/金匠

 

萧杰,江苏才俊,早有画名。癸巳秋,他与我同入中国国家画院龙瑞山水画工作室,拜龙瑞先生门下研习山水画,而有了同门之谊,甲午春,龙瑞先生和张桐瑀博士带队于冀北迁西野外写生,同行宿迁西画院客舍,我俩又有幸同处一室,日日同出同归,更多了相互接触和切磋的机会,于其人其画自然而然多了份同门之外同室的亲近。

 

 

龙瑞先生乃当世山水画的翘楚,设国家画院之基,举“贴近文脉,正本清源”之旗,揽国内画坛才俊于门下,开一门之风。其教学理念是力主学生师法元季四家,尤其视王蒙为苗正根红的正统,再由王蒙而下,至沈周、董其昌,而后四王、石涛而成为一个系统的山水画体系。萧杰兄在入国家画院龙瑞工作室之前,致力于师法宋人山水画,由宋画的勾勒晕染中,练就了一身扎实的传统硬功。在入龙门之后,萧杰兄秉承龙门教学宗旨,对王蒙的传世山水画逐一研习临摹,由宋及元,笔法上更多了书写的文气,造境上则愈见精妙,其创作的山水画深得龙瑞先生和张桐瑀博士夸许。

 

今观萧杰兄创作的山水画,古意盎然,既有宋人之骨,又得元人之韵,逐成个性鲜明的画风。萧杰兄也坦然言道,他的山水画的美学追求就是“古意”两字。

 

古意,是复古追求的美学目标,而复古、临古又是中国画传统创新的重要方法论,从复古中求创新,是中国画尤其是山水画发展的一条重要脉络。中国画的学习无一不是从临习传统开始的,一起步,就是“师法古人”,习画者在不同的时空中,与前人对话,追古人的体念,温顺些的说“与古为徒”,桀骜些的说“与古人血战”。“师古”成为中国画传统重要的方法论,而古意则成了传统艺术精神中最重要的基因片段。

 

 

通过对萧杰兄山水画的解读,对古意的理解自然多了一层深度。

 

 

 

 

 

 

将古意作为一种美学的追求目标,一直以来是中国传统文艺精神的主脉,撇开文论诗话不说,我们可以稍稍从画史中也可以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来:南北朝的姚最在《续画品》中首言“质沿古意,而文变今情。”北宋后期文人画理论兴起,苏东坡和米芾均在自己的画论中孕藴了古意的审美趋向,如米芾评董源“意趣高古”。而明确将古意作为一种美学目标进行孜孜追求的是元代的赵孟頫,他较详细地提出了“古意论”:

 

“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今人但知用笔纤细,傅色浓艳,便自为能手,殊不知古意既亏,百病丛生,岂可观也。吾所作画,似乎简率,然识者知其近古,故以为佳,此可为知者道,不为不知者说也。”

 

无论是赵孟頫还是米芾苏轼,均是对近世艺术风格和审美趣味的不满,而将审美的触角上溯到魏晋或唐等时代,寻求一种更单纯的艺术形式。清代的碑学运动,则是一场跨越更大的复古,和追求古意的运动,他们的视野超越魏晋,直追秦汉甚至先秦时期。

 

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回到复古的轨迹中,去寻求古意呢?这一点,国内的理论界似乎缺乏深度的思考,也仅见陈传席教授言指古意的实质是真和朴,“人愈世故,思想愈复杂,真和朴的东西就愈少,人就可能愈油滑,他的处世也许很顺利,但在艺术上绝不会有伟大高雅的作品。”“古意是老庄所大声疾呼的‘返璞归真’。”“一般说来,社会愈发达,艺术就愈缺少真朴......社会向前发展,艺术反而倒退、庸俗、卑下。今人的作品固然可以更精细,但格调却很难超过古人,所以要追求‘古意’”。陈传席教授发现了这一现象,并认真地进行了思考。

 

中国学术的特色是重体念式的陈述,而较少能进入形而上的思考,问题总是在表层被来回地陈述和转述,看似不缺乏逻辑性,其实质永远只是在问题的表面,不能进入深入逻辑的推进。只因为我们缺乏这样一个追问:为什么真和朴就是我们所要追求的呢?而将我们阻隔在新的认识之外。

 

新一代儒学家牟宗三先生在研究中国传统思想史时,提到中国历史上每一个思想活跃的时代,都是多种思想或文化会通的时代,如魏晋时期的自然和名教的会通,唐代道家与佛教的会通,这些思想会通的时代构成了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他进一步说,现时代是中西方思想会通的时代,这种会通也注定我们这个时代会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在这个时代,对一些问题的思考必然要借用一些西方的一些理论格架和方法论,来打通中西方文化的隔膜。

 

阿恩海姆的“异质同构”说,和苏珊朗格的“生命形式”学说,为我们进一步思考提供了可能的方法。苏珊的观点可以用一个约等号来概括:艺术的形式与情感的形式存在逻辑的类似性。在这种理论的预设下,我们发现我们对艺术的追求,尤其是艺术形式的追求,其实质是围绕着人——这个审美主体——的情感形式,人类的情感形式左右了艺术形式的选择,有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艺术,我们传统艺术思想中所言的“书,心画也”,“画品即人品”等,则是这种阐释的另一个侧面形式。在这个理论的预设下,我们所有关于艺术创新和复古的争论,其实均可以归附这条主脉上来:人类的情感形式是在进化吗?如果是在不断地进化过程中,我们的艺术形式就需要不断地改变,如果它没有改变,我们过多地谈论创新求变则是一句没有根基的空话。

 

这个问题一直来在困扰着我,我和萧杰兄及其他同道多次探讨过个这个问题,但一直到我再次思考萧杰兄山水中的艺术魅力,并寻求古意这个传统的审美追求时,我才顿然明白,社会在变得越来越复杂,人的思想和认识,以及生活的体验也愈复杂,情感的形式在这种环境中,也变得愈加复杂,但与艺术形式能共鸣,和存在逻辑类似的形式,也在被影响,被微调,而偏离它应有的频率,一旦这种频率被较大的改变,它自律地反弹,要求回到自身更单纯的形式。这或许就是艺术风格发展一定阶段之后,总要复古的一个内在原因。古意中的真和朴,其实就是情感形式单纯的外在表现。

 

这一点我们在观儿童画时也体现出来了,我们常常被儿童画感动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它的单纯形式,或许这个形式更接近人类情感能与艺术共鸣的那部分形式,宋代政禅师说的“故喜求儿童字,观其纯”也说的是这个道理。我们对古意的追求,其实是不自觉地受到人类情感形式的单纯性的意向追求的左右。

 

沿着这条思路,我们再来看萧杰兄的山水画,我们可以挖掘更多的古意的内涵,古意不局限于中国传统美学中的意境,在当代,古意的美学追求既包含传统的意境或意象的审美趣味,但却不是它的全部内涵,它是围绕着人这个审美主体,尤其是主体的情感形式而存在,它在时代的发展过程中,会逐渐赋予它新的认识和内涵。

 

这也是我从萧杰兄的山水画中,所看到的古意在当代的美学意义。它与艺术创作主体的情感形式相一致,它不仅仅是回到古代的样式,营造古人的意境,而是一种根基于以人为主体的情感的体验形式,回到单纯的古意,找到艺术形式与情感形式最近似的关系,最合频率的共鸣。这种古意的追求,在萧杰兄的笔墨演绎下,保持着新的活力,并在新的时代中被演绎出新的内涵。萧杰山水画中古意的寻求,其实就是艺术家对艺术形式和情感形式的思考,是艺术的形式与情感形式的逻辑类似性的一种自律性选择,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个异质同构的约等号,古意的追求没有时代隔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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