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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一个师姐的故事:太多的心伤,无力再承担(2)

 昵称535749 2014-08-21

这篇文章前一部分的前几天写的,现在的是刚刚赶写的,所以文中的很多观点是我现在的认识,并不是事情发生当时我的认识。

母亲一返往日开朗的形象,看是大闹大吵,脱离了她平日的形象,像一个泼妇一样。她经常在半夜三更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在那头哭喊,声音像厉鬼,我耐心的规劝。甚至为此在三个月内回家七次。再后来,妈妈知道了我同意他们离婚,她在那头的哭喊声我至今记忆犹新: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妈妈,女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只是希望你能够离那个男人远远的,不再被他伤害。

大一寒假回家,母亲变了一个人一样,阴沉而寒冷。甚至有时连我也不信任。母亲威胁父亲,如果离婚,就要把父亲超生的事告到纪检委。这简直要父亲的命,仕途是父亲最重视的东西。父亲很害怕。我不敢相信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终于母亲在一个夜晚抱着我痛哭,原来父亲从北京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在家住,母亲生病打他电话他也不回来,母亲和姥姥家关系不好,而且姥姥家都不在郑州。有一次母亲心脏病发,还尿血,是母亲爬到电话机前打的120。

母亲哭着说既然想离,问什么不明说,要这样折磨她,母亲还说,她知道那个女人叫刘玉铃,是老家县城的人,离过婚,有一个男孩。母亲还说,她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问什么还要离婚,母亲还说,我高二时为了生孩子连试管婴儿她都试了,可是连续流产三次她有什么办法,母亲还说……够了,我不想再说了。我的母亲。

可是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看到了父亲的打算。一个让我彻底心寒的打算――他打算气死母亲,这样财产就不用分了。

由于我寒假在家,父亲也回来了,母亲在腊月25那天又发病了,我和父亲送母亲到了医院,可是父亲不愿意签手术同意书,最终是我签的――含着所有的仇恨签的。

手术完后母亲坚持回家。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母亲把她一个人关在房内,写报告材料――给纪检委的报告材料。

父亲紧张的在客厅来回踱步。虽然很多事情他可以失口否认,但是有件事他绝对否认不了。我那个远在山区的妹妹。父亲平时很少关心那个妹妹。只有母亲,每次回老家过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寒冬腊月,由我陪着她坐着在山路上到处颠簸的三轮车,去妹妹家给妹妹送东西。父亲极少去,因为他回老家一次上门宾客很多,他哪有功夫管这闲事。现在这个妹妹成了他的催命鬼。

我在客厅冷冷看着。父亲终于看着我,说:睿睿,你就当可怜可怜你爸,救救你爸吧!

很多时候,我真的痛恨自己的懦弱和心软。那是我的父亲啊,已经有很多白发,跪在他的女儿面前求他女儿救他,那个虽然是很不合格的丈夫,但是疼我了二十年的父亲。我终于低头,在那个本该欢庆的除夕夜,我跪在母亲的床前,跪到凌晨两点。母亲最终哭喊着把我抱到怀里,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只剩下你了,你又来背叛我。

母亲终于提出她的条件:房子归她,大女儿上学的费用十万,小女儿的抚养费十万,她要二十万。一共是四十万。还有:要求我从此不认父亲,改姓母姓,第三点,父亲要结扎。

大年过后,母亲最终还是没有把信递交到纪检委,但是母亲做了一次全面的心脏检查,结果是完好,没有任何疾病。但是心情太脆弱了。确定母亲没有事,我几是逃着离开家的,因为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太过沉重的窒息感压的我喘不过气。

但是在逃离前,我决定和父亲做一次详谈。但是这次谈话还没有开始就胎死腹中。我最先问的一个问题是:从你考上研究生到毕业,母亲是不是给了你很大帮助。父亲坚决否认,认为是他一个人支持过来的。然后我就没有再问。

我知道父亲孤傲,一直以为他和他们单位那些混事的不一样,道德水准比较高,他到现在也一直努力在我面前维持一个父亲的光辉形象。但是我已经不是孩子。他肯定不知道当年他第一次外遇的信件,母亲至今依然保留,当年他告到计生委的告状信母亲也保留着,他在我的面前,已经没有形象可言。

我从开始写先前的几篇开始,就一直犹豫要不要发,因为这是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我不想把把它暴露在任何人的眼前。但是它日夜嘶咬着我的灵魂,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只是想宣泄,想大吼,想做一切能够让我觉得身心畅快的事。

大一的下半年,生活开始变成一种煎熬。对于我妈妈提出的三个条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于后两个,他们是绝对不会达成共识的。当时妈妈提出第三个条件的时候,爸爸脸色都变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劣势地位,跳起来就回了一句:“你做梦!”蛇打七寸,这就是爸爸的七寸之处。

整个03年的上半年,妈妈的反应一次比一次激烈,她在电话中对我吼:我要和他同归于尽,我连枪都准备了,他太小瞧我了!第一次听到这话时,我真的害怕出事,连夜回家,竟然发现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我当时以为他们可能复合,毕竟爸爸还是有点害怕妈妈的要挟的,但是我太天真了。

有时候妈妈打电话来还是很平静的,但是我害怕她的平静,因为这时她会说一些类似遗言的话,每句话都让我胆战心惊。我已经记不清楚那时我回家几次,因此翘了几节课。

母亲无数次的说要去告,但是最终都没有去。再有耐心的人也会耗尽。妈妈一次又一次的说:我只是想让你回家的时候有个完整的家。我终于明白妈妈迟迟不肯离婚,用尽一切手段刁难父亲的理由,孩子只是借口,这时的母亲仍然希望留住那个男人,她爱那个男人,所以她无所不用,要挟,恐吓。但是我开始累了,听着她的哭诉,恐吓,我麻木。

然后非典开始了,我有机会回家了,但是我宁愿留在北京。他们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在北京是否生活的好,爸爸这时也开始打电话控斥妈妈的劣迹:妈妈甚至把妹妹接到了郑州,还故意带着妹妹到了父亲的办公室;在家里烧照片,弄的天花板一片漆黑。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想自己的女儿正在非典之中煎熬呢!

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在非典之中死掉,死掉――让所有的人后悔。直到现在,我有时还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时死去!如果死去,就不用接受此后的种种,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不能说妈妈懦弱,但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一直是懦弱的,迁就的,当付出一切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会走到怎样疯狂的境地?我无数次的劝她,有时甚至骂她,希望她能够醒来,从一个男人的梦中醒来。我骂她执迷不悟,只不过一个男人,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了谁是活不下去的,也不要用我做借口,那样的家我本来就不想要,而且我已经走出了那个家,永远回不去了,为什么不想一想未来,即使死守着那个男人又能怎样,家里有他和没有他又什么区别。

我无数次的问自己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够做什么,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憎恨自己的弱小,希望自己强大到足够担当一切,可是为什么我只是个在校的学生,还要靠别人来养活?

非典结束之后暑假回家,当时曾经想过休学一年来陪妈妈,我现在真的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只是想一想,没有真正去做,也许就会好很多。爸爸知道我有休学的打算后很惶恐,不断劝我,说和我妈妈的事情会好好解决的。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也劝我,说这样只不过延迟一年我独立的时间而已。

在那次暑假,妈妈不过问父亲去哪里,但是她经常通过我来问,逼我给父亲打电话查问父亲的行踪,只有父亲回家睡觉,她才可以安心入睡,否则不断的往窗外张望。那样的男人,也能够让一个女人如此痴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爱情。也许这就是执着,每个人一生总会遇到自己的“执迷不悟”,我宁愿自己永远不会遇到。

八月份我就来学校了,在宿舍失眠,只能玩电脑。一夜一夜的熬!九月份开学,听到母亲说他们离婚协议签了,后两条当然不算,第一条改为房子归我爸,但是除了那三十万(父亲说他一时实在拿不出那多钱,我母亲说我的那十万不要了,以后我的学费由父亲出就行了),父亲要另出一笔钱帮母亲买一套房子。房子已经买好,一百多平米三室两厅的房子,位置很好,质量也是在郑州叫的上的。

最终父亲还是欠母亲十万,打了欠条,说在04年底之前还清,但是在04年底之前,母亲仍然拥有原来房子的居住权。我当时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母亲的心魔延续了所有的噩梦。

我开始上大二。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而且比原来的房子要好的多,离母亲的单位也近。可是母亲从来不去住,仍然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还在等那个男人,她甚至跟踪父亲,只要父亲不回家住,她就打电话向我控斥。都已经离了,她还想干什么?当时甚至是我,都有点唾弃母亲的行为了。我在电话里朝她大吼:那个男人现在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就不能自己好好生活吗?还住在那个房子里干吗?等着他偶尔的施舍吗?

大二上的十一月,父亲打电话向我求救,母亲拿着信进了纪检委,但是当时没有人接待。父亲求我劝劝我母亲。我在电话里说,我答应你,但是这是最后一次。

我回家了,母亲洋洋得意的脸看来有点畸形,她说即使离了婚,你也不能够摆脱我,我让你不得安宁。我无力的说:这样对你也没有好处,他超生,你没有份吗?你也一样要被开除公职。母亲毫不在意:“我就是要他滚回老家种地去,大不了我陪他”。是啊,你就是希望能够陪他,事已至此,我不能说我母亲疯了,但是她确实有心理障碍。

后来母亲又哭了,她问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签了吗?我说不知道。母亲说她九月份又犯病了,这次很严重,但是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当时所有的念头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所以她在病床上签了,她要把她该得得都拿走,不留给他们。

那年寒假,我回家,在回家之前我要对母亲提出要求:今年过年在新房子住,我一下回车就直接去新房子。母亲这时才不得不搬到新家。那晚刚下火车回新家,父亲竟然也在,母亲说她让父亲来的,因为我要回来。我无语,我不过提供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要求父亲来看她的理由而已。

那年寒假,母亲把小妹妹也接到郑州过年了。母亲竟然打算通过法律途径把妹妹要回来,这在法律上肯定可以的。但是妹妹呢?她很怕我们一家人,她那边的父母很爱她,她来这边很拘谨。妈妈问她愿不愿意来郑州上学。她半天没有回答。直到我带她去吃麦当劳,她才怯懦的问我,能不能让妈妈不要让她来这边上学,她不喜欢这里,她想留在父母身边。

我知道母亲如果这样做真的是在造孽――养的恩情大过天啊,亲生父母不要她,是那边的父母疼她爱她,虽然穷,但那对她才是真正的父母吧。而且之后她又如何面对那边的父母。为此我和母亲吵架。我说可以让她来郑州上学,但是不能够通过法律途径要过来,假期她还是要回家和父母团圆的。母亲气我。我骂她:如果不是事情走到这一步,你会想起来把这个女儿要过来吗?而且你现在的状态适合带孩子吗?

母亲竟然告诉我,她已经走了第一步,她把新房子的户主登记的是她和妹妹的名字,这样妹妹的户口就可以过来了。我又说您这样想,不过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其实你和他还有一个女儿,你们超生而已。我知道你爱孩子,可是你更爱那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你宁愿牺牲,利用你的孩子而一点不顾及他们的感觉。

和母亲冷战几天,终于因为除夕夜要来而结束,原因很简单,母亲要我打电话给父亲,让他除夕夜过来吃饭,说是和女儿团聚一下。我不愿意打,但是我还是打了。结果父亲说他想外出走走散心一下。除夕夜母亲躺在床上不肯起来,也不吃饭,不和任何人说话。妹妹在那里手足无措。我没有理母亲,带着妹妹到饭店吃了一顿,然后去看了一场电影。年过完后妹妹想回家,但是母亲不放人。

在我即将北上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突然来了,他喝了酒,在哭,一遍哭一遍说:这下你得意了。你得意了。原来父亲本来要提升副局的,但是最后调令是别人——母亲在年后的第一天把妹妹带到了父亲领导的办公室。

他们的事情我已经不想理会。但是这对父亲的打击好像很大,父亲的仕途在我上北大之后才好起来,父亲也经常说他是沾我的喜气。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母亲也经常说:这个家的福都给你一个人享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是其他九个孩子中的一个。可是为什么所有的福我都享了我还是这么不快乐?

妈妈是极好面子的人,爸爸由于仕途,所以他们闹离婚的事都是秘密进行的,即使他们都签了半年,还是很少有人知道。在这点上,我痛恨他们的虚伪。但是纸包不住火,我小姨还是知道了,然后我姥姥家就走知道了,都在痛斥父亲的负心。尤其是我大舅小舅。

我大舅小舅当年几乎是街头恶霸式的人物。小舅现在在西安工作,大舅在县城,两人都是火爆脾气,说过无数次要把我爸怎样怎样。我大舅的儿子在郑州上高中,和我妈住在一起,算是个照顾。我走后没多久,姥姥就来郑州陪母亲了。至于我的姑姑,肯定是全力支持父亲。我小姑甚至在老家叫嚣:离就离,我哥还稀罕她不成。

过完年在我上火车前,我对我的父母说了一件事:上个学期我的六级没过,而且高数不及格。我说的很冷静,甚至带点得意,因为我想看他们脸上懊恼的神情,此时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心理变态了。母亲没有什么反应,父亲很惊愕。在他还没有说什么之前,我就走进了检票台。心中满是快慰。父亲从来不掩饰对我的期许,他希望我读研,出国,最好能够读到博士后,他常对我说我一定比他有出息。但是现在,我想狠狠的打碎他的希望。

从大一下开始,我的生活就开始一点一滴的堕落,我清楚的知道,却一点都不想阻止。也许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奇怪的孩子,很安静,去注意一些不该我注意的东西。熟悉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开朗的孩子,整天在笑。可是大学交上的一位真正的朋友对我说,有时我的表情会让她觉得我在想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内心隐藏的东西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奔涌而出。世界的黑暗和腐败我早就体会,心中的荒凉在无限扩大。

从初中开始,我就开始去倾听大人的谈话,能够让我听的津津有味。听父亲单位的事,母亲单位的事。听那些肮脏的散发着铜臭味的事情。金融系统的黑暗,会让所有人的血在瞬间冷掉。母亲单位的银行下设小的储蓄所,但是他们的直属机构的人的家属,竟然可以几家和在一起凑几十万,就以我妈单位的名义开个小储蓄所,实则放高利贷。这就是公有制银行。父亲去查账,下十亿的呆帐死帐都不算帐。可是世界就是如此,人生种种,不过一碗待煮黄梁。

说起父亲,比起他单位的人,公正的说一句,还是很廉洁的,否则不会存款连百万都没有上,所以他自认清高。也许从小接触到的事情已经在败坏我的血液,渗入我的骨髓。而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加剧了这个过程。

上大学报考专业,父亲坚持金融,但是我说我死也不会进金融系统。可是进入大学才发现,原来世界到处如此,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黑暗。学习已经没有任何动力,发现考试不及各也只是如此,大不了重修。这个世界如此繁华与拥挤,许多人都是去了又来,做与不做,出世入世又有什么区别。

大二下,我已经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了,每打一次,都会让我窒息。对于他们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我深感疲惫。父亲和母亲这两个人在一点一滴的腐蚀我,直到完全不剩下什么。那时开始我第一次开始有逃的念头,我开始注意找工作版,想象如果想在离开学校该怎样生活。我急切希望独立,远离一切。

我想象去上海深圳打工,想过漫无止境的流浪,每想一次,只会让我更痛苦的发现原来自己什么求生本领都没有。就像一只小鹰一直渴望高飞,但是到起飞前才发现自己连羽毛都没有长全。我开始觉得害怕,因为我总觉得会有更大的石头砸在我的头上,可是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逃开之前,它果然就砸了下来,一点偏差都没有。

五一放假前的一周,父亲打电话说母亲把信递上去了,现在有调查小组在查这件事。我沉默。父亲好久之后才说:你五一回来吧,我想有你在,和你妈把所有的问题彻底解决。我冷冷的说: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五一我不回去。父亲沉默,许久之后说:那我去看你吧,顺便带个人让你认识一下。我马上意识到是谁。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包括母亲并没有告倒父亲,只是受影响,父亲外调了,调了一个小城市做分局长。有点流放的味道,五一之后就去上班。

周二,母亲上午打电话,劈头就问:你知不知道你爸结婚了。当时我没当一回事,说我不知道。我当时认为无论如何,父亲结婚都应该知会我一声,我既然不知道,肯定是空穴来风。母亲挂了电话,下午,母亲又打来电话,在那头大喊要和父亲同归于尽。这样的话我已经听的太多,我知道母亲只是说说,她狠不下心对父亲,否则不会连告状信都拖一年之久。可是这次我错了,我应该提醒父亲的,但是我没有,我又错了。

之后几天,一直联系不上父亲,但是连母亲都联系不上就有点怪了。4月29号终于联系上母亲,她听起来很衰弱。我问姥姥,姥姥说母亲吞了一瓶安眠药,被送去洗胃。我当时就蒙了,说怎么会这样?姥姥支支吾吾半天,只是说母亲又和父亲吵了一架。

我发火了,连拨父亲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直到30号,父亲手机终于有人接了,不是父亲,也不是我所假想的任意一个女人,是我表哥——我爸的一个外甥。我很奇怪,说怎么会是你接。他说父亲有事,手机由他拿着,我狠狠挂了电话。

30号晚上,很多人都回家享受五一长假了。我晚上和同学大吃一顿,回到宿舍,打电话给我小姨。我小姨和我妈的关系最好,我问究竟出什么事了,小姨最终一字一句的告诉我:27号晚上,我妈把一瓶硫酸泼到了我爸的脸上,她甚至还带了两个帮凶,其中一个是我大舅的儿子――还不满17岁的高中生。硫酸从父亲的脸上流到肚子上腿上。然后母亲吞安眠药打算自杀。

我希望在那一刻我能够死去,四层楼的宿舍我想往下跳。小姨连声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放下电话,也不管之后的铃声不断我夺门而逃。逃,逃,逃,能够逃到世界之外最好。

那一夜,我在未名湖边坐了一整夜都没有知觉,但是我一滴泪都没有流。尘归尘,土归土――这是报应!报应!报应!也许我早有预感这一天早晚回来,种什么因,收什么果。也好!也好!无论什么结局算是个结局。

5月1号早上,还是朋友到湖边来找我,看到我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她当时差点以为我死了。原来我小姨打电话,让她来找找我。最终五一我还是没有回去,我害怕,厌恶,讨厌面对那一切。

2号母亲打电话给我,在电话中说她对不起我,在一直在向我道歉。我当时很想说:你爽了吧?爽了吧?但是依然沉默。之后几天我去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旅店,关在房内四天,没吃没睡,只有喝水。能让我与世隔绝最好。谁来救我?谁能够来救我?把我拉出这一切。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该来的总会来,等我回到宿舍时,小姨告诉我,妈妈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小姨想问我知不知道父亲的情况。我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姑姑,还有父亲的外甥,还有那个女人都在那里。

上课一周后,我决定回去一次,周五晚上的火车,周六晚上回来。因为我姥姥要回老家。必须把家里的事情向我作个交代。我回去了,在火车上一夜无眠,第二天到,下火车先到拘留所,母亲现在是十五天的治安拘留,我还能够看到。看到的母亲竟然精神很好,只是对我说她今生无悔。

她今生无悔,那我呢?也许她一直在为别人而活,最终终于做了一件忠于自己的事情。可是我呢?大舅小姨见到母亲一直在流泪,我竟然异乎寻常的平静,仍然一滴泪都没有流,也许能流的都已经流尽了。

之后我去了母亲单位,把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带回家,她公职肯定保不住了。母亲单位的人一直劝我多劝劝我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下午小姨姥姥他们走,我在离家之前把门锁换了。因为母亲新交的男友也在那里住过,他们甚至只认识三个月,母亲就说要和他在五一结婚。我坚决不同意,我说不管怎样要等我暑假回去再说。母亲只是为了气父亲而已。而那个男人就是另外一个帮凶。这很让我怀疑他的动机。

下午我和另外一个表哥去了律师那里,那个律师就是帮我妈办离婚案的律师,我认识。我给他联系的。到律师那里,算是我雇佣了他,签了合同,交了钱。母亲现在所有的财产虽然不在我这里,但是我能够使用。那个律师很认真的说:希望我想好,因为这是我在和我父亲打官司。我说我知道,可是我还能怎么办。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那个表哥就把我送到了父亲医院。母亲把她所有的钱投在了表哥的公司,是公司的一位股东。他人很好,值得信任。父亲见到我显然很意外,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父亲,在此我不想过多形容。

我和父亲相对无言,父亲说你怎么回来了。我摇头,然后泪啪啪的往下掉。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后来父亲知道我先去看母亲,显然很不高兴。他在那里说离婚我知道对不起你母亲,所以我一直迁就她,但是她回报我什么。这是第一次父亲说他对不起母亲,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想问他对母亲要怎样办,可是他不愿多谈,然后就是生气,说那个人是你母亲,我就不是你父亲吗?是啊,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母亲。可是我能够怎么办?我不想面对,可是必须面对。

回到北京,好像所有的人突然发现了我的存在一样,天天电话不断,五个姑姑轮番电话,让我安心学习,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了。她们在说母亲,说母亲的种种,几乎以前的什么都是错的。然后是我的阿姨和舅舅。他们一直对我同意父母离婚有微辞,他们说你知道你妈妈为这个家付出的什么代价,一切都是爸爸不好,最终的目的希望我能够求父亲放母亲一马。可是谁来放过我,我不想考虑这些东西,我不想被他们两帮人撕扯直至分裂。

拘留期满之后母亲就被转到看守所――收压候审。六月底,考试完毕。我必须回家,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从不去想,想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击我!

假期回家,在火车上又是一夜无眠,我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状况。父亲不在郑州。他住院满两个月后就出院了,但是还不能够工作,在老家养病。确切的说,在县城养病。父亲让他家里面的远房堂兄来接我。他们夫妻都在外面做医药生意,很有钱。

本来以为他们会直接把我接走,但是他们竟然带我到看守所,说你一定很想见见你妈。她的妻子在家族里是很有名的红辣椒。在我面前很不客气的说:你爸太对不起你妈了,难怪会这样。父亲啊,连你家的人都这么看你了,你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看守所不比拘留所,在看庭之前不让见人,除了律师。律师说要到十月份才能开庭。其实看守所离我家很近,以前我经常从那里经过,但是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到这里来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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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一个师姐的故事:太多的心伤,无力再承担(2)www./yuedu/37913.html
北大一个师姐的故事:太多的心伤,无力再承担(3)www./yuedu/379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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