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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 痴

 聽雨軒sjh 2014-09-02
虎 <wbr>痴虎 <wbr>痴 

虎 痴

                            ——阮班超及其“老虎情结”

 

    痴是一种智慧,一种追求,一种美丽,更是一种境界。

   “柳泉居士”蒲松林在他的小说《聊斋志异-阿宝》后有一段评论:“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

    古今成大器者,或专攻于一业,或钟情于一物,无不心志专一,持之以恒,潜心向学,达到如痴如迷的境地。东晋画家顾恺之,博学多才,工诗赋、书法,尤善绘画,精于人物、佛像、禽鸟、山水,时人有着“才绝、画绝、痴绝”之誉;宋代书画家米芾,举止癫狂,见奇石便“呼为兄弟”,着官服,持牙笏,三叩九拜,“米颠拜石”传为佳话,人称“石痴”;张大千的二哥张善子,善山水、花卉、走兽,尤精画虎。他饲养活虎,朝夕相对,临摹写生,自号“虎痴”,人皆尊其为“虎公”;此外,王羲之爱鹅,郑板桥写竹,齐白石喜虾,吴作人精牛,徐悲鸿画马,李苦禅绘鹰,郑逸梅画梅,黄胄画驴,盖因“艺痴”而“技良”者也,遂成画坛之楷模,艺苑之美谈。

    今有阮班超者,临潼人氏,以画虎闻名于世,堪称“虎痴”。

    班超之痴于虎,窃以为,其因有三:

    一曰性痴。性痴则其志凝。班超自幼聪慧,颇具灵性,喜好涂鸦,年仅六、七岁,便用粉笔在自家的门窗上画画,惹得一地方老中医赞叹,画风传遍乡里。及至高中,适逢动乱,虽受成分牵连,然而,他画的巨幅毛主席像使其崭露头角,妇孺皆知。青少年时亲聆“长安画派”石鲁、赵望云、方济众、修军等老一辈画家的教诲,遂醉心绘事,自学成才,终有所成。其画路宽广,人物、山水、走兽皆能,不惑之年,钟情画虎。四十年来,蜗居“饲虎斋”,砚田躬耕,濡墨丹青,“一得机缘,即细观活虎。平居夙兴夜寐,皆思虎之起卧偃仰,神情体态”(费秉勋语),故其笔下之虎,不步趋前贤,集雄健、刚毅、威武、华贵、恬美于一身,形态各异,别开生面,声震寰宇,气吞山河,彰显王者风范,象征民族精神。

清人张潮在《幽梦影》里说:“情必近于痴而始真”。班超画虎,因爱成痴,情之所至,以致他笔下的虎便显示出灵性来。傅晓明在《骊山“一只虎”》一文中记述了这样的情景:一日夜寐。忽闻墙间簌簌作响,睁眼一看,是画布上的一只斑斓大虎活动着就要下来。班超惊惧未定,老虎却已到近前,伏曰:“先生勿怕,我决不伤害您,只容诉说几语。我乃自然界万种生灵之一员,本来山林属我,河川有我,人们却要以刀枪打杀,拿我们的皮去壮威,用我们的骨来医病,以打死我同胞的名声换做英雄。寰宇之广漠,环球之袤阔,竟无虎族栖身之席地!幸遇您老惜爱,使我族绝而有影,活脱脱驰奔人间。今后我族的繁衍壮大只能仰仗您老先生了!”说着便拜,号啕大哭,声震屋宇。班超大惊而醒,乃一奇梦,冥冥中却感悟到与老虎已沟通了信息。

    自此,班超愈加勤奋:寒来暑往,花开花落;日日画虎,夜夜伴虎;下笔如有神助,技艺突飞猛进;臻入化境,声名鹊起。

    二曰文痴。书痴者文必工。少年班超心中曾做过两个梦:一个是文学梦,一个是画家梦。其实,前者比后者来得更为强烈。他自幼嗜书如命,博闻强记,早在1970年代以前,就已读过解放后出版(或重版)的两千多本书,至今,他还能极其流畅地背出鲁迅、朱自清、郭沫若、巴金、老舍等许多作家的作品段落。他还与当时下乡锻炼的杜鹏程、李若冰、王汶石等著名作家有过交往,他们给他讲过文学创作原理。结果,是“文革”毁了他的文学梦,试想,那个连说话都要小心的年代,谁还敢去写作呢?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班超文学梦虽然破灭,画家梦却日渐成真。正因博览群书,胸有丘壑,故其绘画能自出机杼,自成高格,平添了一份文人画的才情与理趣。班超作画,善于题跋。每每完稿,意犹未尽,遂挥毫题诗,使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情画意,相映成趣。比如他在《苇塘卧虎图》中题写道:“虎者尤物也,为造化之钟毓,得人类之偏爱,受物主赋其威猛而绚丽,人类爱其不霸而有王者之风也!”;再比如他在《白石伴卧虎》中题写道:“虎也人称王者,国人争王争霸其缘自有。而人有王者,多堕为霸,今时尚为憾事。然而更可憾者,兽中之王今无藏身之处也,故而绘之以标哀伤也!”文人之忧、智者之思,可窥一斑。

    三曰艺痴。艺痴者技必良。在中国画范畴里,虎属于“大走兽”,有易画难工、形神难得兼备等诸多因素,故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画虎画皮难画骨”之说。是以前人画虎,多血盆大口,狞厉可怖,囿于“于虎谋皮”之表层,千人一面,陈陈相因。班超画虎,突破了程式化的俗套,以平民化的视角,赋予虎以审美态度和人文关怀,从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符号。

    从笔墨构成来讲,班超画虎是涵容得体的中西合璧、工写兼备、虚实相生、枯润并举,有别于传统的“勾勒填彩”的套路。这种笔墨语言的“合和”,既继承了国画以笔墨、点线、写意来传神的传统,又增加了西画的色彩、明暗、透视,从而扩大了笔墨的表现张力。

    从叙说方式来讲,班超画虎不只表现虎的威猛一面,还以人性化和人文化的理念表现了虎的温和、美善。在人类生态环境日益恶化、野生物种濒临灭绝的当今,他以现代人的心理,将虎视为人类的朋友,以人性美感知并攫取自然美,“故其笔下之虎,每可观照人之诸多精神气质,或警惕回视,或临风安适,或闭目小憩,或谷底溪饮,仪态万方,不失虎威虎势,而雄健壮美,神态雅逸,不独引发无穷审美感受,且令人起亲慕之思。”(费秉勋语)

    从传神写照来讲,班超画虎,不独“应物象形”,还颇具神韵。庸常画虎,以其骨在体内而忽略,故画出之虎,有形无韵;班超之虎,不独躯干,其全身骨骼赋予虎之姿态神韵,俱可达于神妙。画虎之毛,独创新技,柔茸细软,栩栩如生,曾使一官兵忍不住伸手摩挲,大有“抚之欲动”之感。传说北齐画家高孝珩作“苍鹰图”于壁,吓得鸠鹳不敢飞近。无独有偶,班超作虎画悬之于壁,一小孩偶入其室,竟被吓得哇哇大哭。

    从审美情趣来讲,班超别出心裁,他将虎这一表达主体置于清风、霜雪、旭日、明月、林木、竹石、溪涧、泽畔等宏阔的背景之中,使其与所在环境,和谐得宜,略无扦格。从它那宁静、淡泊、空灵、玄虚的意境里,我们仿佛听到了高山流水般的泠泠琴韵和霜冷长河之上孤寂而清厉的呦呦虎啸。

  从境界攀援来讲,班超画虎不光是一种生物写照或生态关怀,他的画理支撑蕴涵哲学层面的纵深意象。心绪盘结不只是画家个人情结的开合,而是对人和天地万物关联的觉悟和深省。正如虎要出没森林,雄踞山岗,班超为自己的艺术,不断地开凿着大境界。

   “性痴、文痴、艺痴”,班超深得“痴中三昧”。痴到极处便是美。它不仅造就了班超这样的画虎奇才,亦使其获得了令人称羡的殊誉——其虎画作品多次参加大型美展并获奖;在全国《中国画名家百虎展》中获得嘉评;十余幅作品被国内外政要及馆舍收藏;2005年被“文化部文化艺术研究中心”授予“中国杰出人民艺术家”称号。

   “虎痴”之名,由此观之,非溢美之辞,乃名至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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