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雷斯库:细菌的志向 高兴 索雷斯库是以反叛者的姿态登上罗马尼亚诗坛的。在教条主义横行的年代,他抛出了一部讽刺摹拟诗集《孤独的诗人》,专门嘲讽艺术中的因循守旧。尽管在那特定的时代,他还是个“孤独的诗人”,然而他的不同的声音立即引起了读者的注意。在以后的创作中,他的艺术个性渐渐显露出来。他的写法绝对有悖于传统,因此评论界称他的诗是“反诗”。 自由的形式,朴素的语言,看似极为简单的叙述,甚至有点不拘一格,然而他会在不知不觉中引出一个象征,说出一个道理。表面上的通俗简单时常隐藏着对重大主题的严峻思考;表面上的漫不经心时常包含着内心的种种微妙情感。在他的笔下,任何极其平凡的事物,任何与传统诗歌毫不相干的东西都能构成诗的形象,都能成为诗的话题。他认为:“诗意并非物品的属性,而是人们在特定的场合中观察事物时内心情感的流露。” 在四十余年的写作生涯中,索雷斯库出版了《孤独的诗人》(1964)、《诗选》(1965)、《时钟之死》(1966)、《堂吉诃德的青年时代》(1968)、《咳嗽》(1970)、《云》(1975)、《万能的灵魂》(1976)、《利里耶齐公墓》(3卷,1973-1977)等十几部诗集。此外,他还写剧本、随笔和评论。他经由自然和朴素而抵达的深刻,确定了他的独特,为他赢得极高的声誉,使他成为罗马尼亚当代的代表性诗人。 马林-索雷斯库诗选(高兴 面具 在从未有过的痛苦中 我试了七八副死亡的面具。 在我看来都很可怕。 我不想承认自己。 “立马将这些面具拿走吧, 它们让我恼火。 这不是我。” (也不是死者。) 我曾在所有文明的废墟上, 在成堆的写字板 和瓷砖上嚎啕大哭, 那么此时此刻为何 不在自己面容的废墟上痛哭呢? 脚步 我无法睡觉, 树向我抱怨, 噩梦总在捣乱。 我的周围出现了 形形色色的黑夜, 吓得树皮直起 皱纹。 有时,我禁不住痉挛、呻吟, 风 便会轻轻将我摇晃, 以免我在睡梦中 枯干。 可醒来时, 我发现石头那边, 一只眼睛正在窥伺, 我听到恐惧的脚步 正在逼近。 从每一片飘落的 叶子上, 我都听到一声恶毒的脚步 向我逼近。 角度 他用手蒙住那人的眼睛, 指着贴在宣传栏里的 画得大大的世界。 “这是什么字?” 他问。 “黑夜”,那人答。 “错了,这是太阳。 众所周知,黑夜 没有光束。这个字呢?” “黑夜。” “真让我发笑。这是 大海。海里 哪有什么黑暗? 这个字呢?” 那人犹豫片刻, 然后回答: “黑夜。” “咳,这是女人。 亲爱的,黑夜可没有乳房。 当然,你的迷误 缘于那缕黑发。这个呢? 回答之前, 请仔细看看。” “这是黑夜。” “可惜,还是没对。 这个字恰恰是 你。 下一位!” 奇想 每天晚上, 我都将邻居家的空椅 集中在一起, 为他们念诗。 倘若排列得当, 椅子对诗 会非常敏感。 我因而 激动不已, 一连几个小时 给他们讲述 我的灵魂在白天 死得多么美丽。 我们的聚会 总是恰到好处, 绝没有多余的 激情。 不管怎样 这意味着 人人责任已尽, 可以继续 向前了。 判决 电车上的每个乘客 都与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位 惊人地相似。 兴许是车速太快, 兴许是地球太小。 每个人的颈项 都被后面那位所读的报纸 啃噬。 我觉得有张报纸 伸向我的颈项 用边角切割着我的 静脉。 警惕 务必检查一下你的睡姿。 进入梦乡之前, 手提灯笼, 当心别让你的思想 和你的手指偏离, 确保他们各就各位。 如果你的膝盖同你的嘴巴一样高, 而你的呼吸同牛槽里的公牛的呼吸一样热, 那么,救世主就很难滑过, 对你来说,那可不是个好姿势。 如果你喜欢侧卧, 所有的沙会从你耳朵里 滴进一片广袤的沙洲。 我可以毫无疑虑地说, 有许多沙漠, 人人都已跑进又跑出。 如果你仰面躺下, 至少得设法让你的脚底 够着天边, 或比天边高上几厘米, 这样,假使你在第三天起来, 便可以利用一点杠杆原理助你上路。 如我所说,当心你的睡姿。 那些山峦宁愿打破良好的状态, 从你灵魂那多少有点偏狭的观点来看, 他们总是显得倾斜。 离去 他走了,没有检查一下 煤气是否关上, 水龙头是否拧紧。 没有因为新鞋挤脚 需要穿上旧鞋 而从大门口返回。 从狗的身边走过时, 也没有同它聊上几句, 狗感到惊讶,然后又安下心来: “这说明他不会走得 太远。 马上就会回来的。” 天梯 天花板上 悬挂着一缕蛛丝, 恰好在我床的上方。 每天我都在观察 蛛丝如何垂得越来越地。 有人给我送来 天梯了——我说。 是从空中为我抛下的。 尽管我廋得要命, 只是昔日之我的幽灵, 但我想我的身躯 对于纤细的梯子来说 依然太沉。 ——灵魂啊,你走在前面吧, 慢慢的!慢慢的! 远景 倘若你稍稍离开 那边
(文自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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