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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唐代杜宝著《大业杂记》一书，在宋代以后已逐渐散佚，其佚文见诸《太平御览》、《太平广记》、《通鉴考异》、《续谈助》等书。该书具有较大的史料价值，对中国古代小说研究也很有意义。对《大业杂记》的佚文前人已做过辑录工作，但有不少遗漏，需要再加以补充和考证。 关键词：《大业杂记》；杜宝；佚文；辑补 中图分类号：G25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1017(2010)06-0019-04 唐著作郎杜宝撰《大业杂记》10卷，以编年体例记录自隋炀帝即位迄王世充降唐一段时期史实。此书在宋以后已逐渐散佚，其佚文见诸宋李昉等《太平御览》、《太平广记》、司马光《通鉴考异》、晁载之《续谈助》、高承《事物纪原》、季心子《新编分门古今类事》、范成大《吴郡志》、朱胜非《绀珠集》、曾慥《类说》以及元《河南志》（保存了宋敏求《河南志》的历代宫阙城坊部分）等。《大业杂记》又名《大业拾遗记》、《大业拾遗录》、《大业拾遗》等，或省称《大业记》、《杂记》，与托名唐颜师古的《大业拾遗记》或《大业拾遗》不同，后者又称《南部烟花录》、《隋遗录》①等。 关于《大业杂记》的史料价值，辛德勇、牟发松等学者已作论述②，此不再赘。《大业杂记》对中国古代小说研究也有较大意义，唐宋传奇《南部烟花录》、《海山记》、《开河记》、《迷楼记》，明清章回小说《隋唐两朝志传》、《大隋志传》、《唐书志传通俗演义》、《隋炀帝艳史》、《隋史遗文》、《隋唐演义》、《说唐演义全传》，以及话本小说《隋炀帝逸游召谴》（《醒世恒言》第24卷）等，都或多或少取材于《大业杂记》，有关隋炀帝小说的本事研究、小说与历史文本的关系研究等都离不开《大业杂记》。 牟发松、辛德勇二人皆对《大业杂记》的遗文（佚文）作了辑录校订，分别见《〈大业杂记〉遗文校录》③，《大业杂记辑校》④。《〈大业杂记〉遗文校录》所校录之《大业杂记》遗文，系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大业杂记》节录本，以《续谈助》节录本为底本；二是辑录《太平御览》、《太平广记》、《资治通鉴考异》、《类说》、《吴郡志》以及宛委山堂《说郛》卷59等书中所引《大业杂记》遗文，而“其零见散布于他书者，既所见不周，姑且阙如”⑤。《大业杂记辑校》所辑佚文则更为赅备，引书甚夥，有《续谈助》、《资治通鉴》和《通鉴考异》、《太平御览》、《太平广记》、《事物纪原》、《新编分门古今类事》、《吴郡志》、《类说》、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及元《河南志》等，并按原书编年体例编排。不过，“一些零星不成章句的佚文，如《嘉泰会稽志》卷一七《春鱼含肚》条和《通鉴考异》所引的某些佚文，不予辑录”⑥。此外，《〈大业杂记〉遗文校录》所录遗文，《大业杂记辑校》有数条亦未收，如《太平御览》第976卷菜茹部一《菜》“徐孝颖”条。本文拟对上述辑本作些补充，并对某些佚文的真伪做点考证。笔者补辑的佚文或已为二人所见而未辑录，或为二人所未见，或因古籍误引，笔者考核不精而出舛错，有待方家指正。 为了便于理解，辑录《大业杂记》佚文时，有些条目适当摘录一些上下文，其中佚文用加粗字体标示；不同书籍记载引用的同一种佚文列为一条。 [1]《大业记》：错綵葼花似左行草，花菜（叶）纤长而多，色正赤，甚美香也。（唐段公路纂，崔龟图注《北户录》卷1《红蝙蝠》注 ） [2]《大业记》：仙人苋（草），如长乐，髙三赤（尺），丹叶碧花，花似鸡帻，而大者阔五六寸。（唐段公路纂，崔龟图注《北户录》卷3《无名花》注 ） 按，唐段公路纂，崔龟图注《北户录》卷3《五色藤筌蹄》注引《大业记》“胡床”条：帝九月自北塞还东都，赐文武官各有差。改胡床为交床，改胡瓜为白露黄瓜，改茄子为昆仑紫瓜也 。此即杜宝《大业杂记》所载之文，由此可证《大业记》就是《大业杂记》。 [3]《大业记》曰：炀帝幸江都，所乘龙舟，锦帆锦缆。（宋吴淑撰《事类赋》卷之十宝货部二《锦》 ） 按，《事类赋》卷27果部《栗》引《大业记》曰：洛阳仪鸾殿南有栗林 。这句话是《大业杂记》原文的摘录，由此可证《大业记》即《大业杂记》。托名唐颜师古《隋遗录》云：至汴，上御龙舟，萧妃乘凤舸，锦帆彩缆，穷极侈靡（《说郛一百卷》卷78 ）。《隋遗录》似据《大业杂记》改编。 [4]髙阳郡隆圣道场碑，隋秘书郎虞世南撰次书石。世南以书名，隋唐间，此碑最显世，竟以摹本传。今其碑在定州龙兴寺，或疑为摹本，以髙阳之郡在中山郡也。 今考，《大业杂记》：九年闰月，幸博陵。昔为定州，先皇历试所基，遂改为髙阳。今世南谓大业龙集癸酉有诏改郡，以记王业所兴，然则与《杂记》合矣。（宋董逌著《广川书跋》卷6《隆圣道场碑》 ） [5]杜宝《大业杂记》有曰：大业三年，陇西郡守献同穴鸟鼠。炀帝谓牛洪（弘）曰：“《尔雅》曰：‘其鸟曰鵌，其鼠曰鼵。’鼵当尾短，今长何耶？”洪（弘）曰：“旧说未必可依。”遂图以付所司。（宋程大昌撰《禹贡论》论下45《鸟鼠同穴》 ） [6]徐孝颖，吴人。祖驎，梁侍中、石阳侯。父枢，陈尙书起部郎。孝颖，勤学多览，善属文。性至孝，丁母忧，三年缞绖不离身。经冬不御绵纩，形体骨立，杖而能起。每哭临，哀声彻于郡邑，闻者亦为陨涕。尚（尝）在园中昼卧，见人盗菜，徐转身向里，恐盗见之。其仁行谦退，皆此类也。仕炀帝，为学士、校书郎。《大业杂记》。（宋范成大《吴郡志》卷22人物 ） 按，宋李昉等撰《太平御览》卷976菜部一《菜》载：《杜宝大业拾遗录》曰：徐孝颖，性仁孝，尝在园中昼卧，见人盗菜，徐徐转身向里，恐偷者见之。敦行退让，皆此类也。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中华书局版文字稍异，“敦”为“仁” 。《太平御览》所记或为《大业杂记》原文摘录。 [7]帝命虞世南等四十人选文章，自楚词讫大业共为一部五千巻，号《文章总集》。《大业拾遗》。（宋潘自牧撰《记纂渊海》卷166著述部之一《著书》?） 按，《记纂渊海》卷167著述部之二《评文下》又载：唐张九龄尝览苏廷硕文卷，谓同列曰：“苏生之俊赡无敌，真文阵雄帅也。”帝命虞世南等四十人选文章，自楚词讫大业共为一部五千卷，号《文章总集》。又择能书二千人为御书生，番抄书。《南部烟花记》?。此前宋曾慥编《类说》卷6《南部烟花记》《文章总集》条云：帝命虞世南等四十人选文章，自楚词讫大业共为一部五千卷，号《文章总集》。又择能书二千人为御书生，分番抄书?。关于《南部烟花记》与《大业杂记》的关系，程毅中认为前者是根据后者改编的一个本子，或前者就是后者；他还认为《类说》卷6《南部烟花记》中“《文章总集》一条未见出处，像是杜本的佚文” 。李剑国则认为《南部烟花记》即《南部烟花录》，亦即今本之《隋遗录》；他还认为《类说》卷6《南部烟花记》中的“后四条《金虀玉脍》、《闪电窗》、《文章总集》皆同《广记》卷234、226、76所引《大业拾遗》（即《大业杂记》），此必为《大业杂记》中文” 。程毅中的说法近是，李剑国则有疏漏。宋人引用的《南部烟花记》实有两种，一种即李剑国指出的《南部烟花录》，另一种是程毅中所认为的《大业杂记》，有多种宋人著述可证此。比如，宋人伪托唐冯贽撰《云仙杂记》卷10所引《南部烟花记》有《金虀玉脍》、《闪电窗》二条 ，此即《大业杂记》之文；宋祝穆撰《古今事文类聚》所引《南部烟花记》则既有《金虀玉脍》条（后集卷34鳞虫部《鱼》），又有见于今本《隋遗录》的《袁宝儿》[8]春鱼似石首而小，岁以仲春至，岂以此故得名欤？盐浥而干之，名曰含肚。见《大业拾遗记》。（宋施宿等撰《会稽志》卷17鱼部 ） [9]云暖蓬莱日，风酣太液春。水光承步辇，花气入钩陈。伏槛留清跸，传觞属从臣。霏香连钓饵，落蕊乱游鳞。镐饮恩知厚，衢樽赐愿均。更看追夏谚，先此咏逢辰。 《大业杂记》云：隋大业三年二月，内史令元寿奏进钩陈，赐物百段。先是，何稠奏以为王者所在居停之处，上取则于玄象，紫微宫卫，名曰钩陈。前代帝王虽行幸次舍，未有制之者。书史但有虚名，而莫能传其法。请与巧思之人详论。今以木为之，朱色绮文，体势杂合，如百子帐骨，钩纽相牵，周匝数重，环绕行宫耳。（宋李壁撰《王荆公诗注》卷25律诗《拟和御制赏花钓鱼》 ） [10]《隋大业杂记》：大驾有行漏车、钟鼓车。（宋王应麟撰《玉海》卷79车服《车舆》 ） 按，宋高承撰《事物纪原》卷2舆驾羽卫部第十二《钟鼓舆》引《隋大业杂记》曰：大驾羽卫有行漏车、钟车、鼓车 。《玉海》所引或为《大业杂记》原文的摘录。 [11]丁卯，并省州县。二月丙戌，作舆服仪卫。 解题曰：《大业杂记》：辇路舆车，并朱丝碧油，网络装以金玉，填以杂宝。珠珰红翠，极天下竒妙；文物羽仪，自三代以降，书记未有也。 [12]秋七月，筑长城。 解题曰：……《大业杂记》：长城北边自昆仑塞以东，有居延、五原、鸡鹿、高阙、渔阳、雁门、楼烦、柳城，西南又有龙勒，总十塞，并筑城置镇，镇兵五百人。 [13]六月乙巳，礼部尚书杨玄感反于黎阳。蒲山公李密説以策，不从。丙辰，围东都。庚午，帝班师，遣宇文述等讨玄感。秋七月，余杭刘元进起兵应玄感。壬辰，玄感趣潼关。八月，败死，杀其党三万余人。 解题曰：《大业杂记》：樊子盖既斩裴弘，策达官子弟募出征者，并不敢入，悉投玄感。韩擒虎子世萼等十人、观王子恭道、虞世基子柔、来护儿子淵、裴蕴子爽、郑善果子俨、周罗?子仲隐、藺达通子世直等二十余人，或父从驾子入贼，受玄感重任。帝在辽东城下闻事起，曰：“玄感无帝王之量，直欲乱朕天下耳。”又闻达官儿郎皆入贼，益忧惧，计无所出。冬十月，勅大理卿郑善果、御史大夫裴蕴、刑部侍郎滑仪等还东都，与樊子盖推绳玄感徒党，近远连及，杀三万余人，枉死者大半，僧尼道士及河南百姓被流徒者亦七八千人，残酷之甚，致四方骚动，寇贼蜂起，国家空虚，虽屡出兵，不能制敌虏。明月起淮南，杀守令，江都赞治王世充讨平之。王薄起青兖，聚众长白，频征不克。历山飞起河北，四方结聚，皆玄感之徒，惧诛，起而为贼。 （明王祎撰《大事记续编》卷48 ） 按，明李清《南北史合注》载：《大业杂记》曰：辇路（辂）舆车，并朱丝碧油，网络装以金玉，填以杂宝。珠珰红翠，极天下奇妙；文物羽仪，书记未有 。这段文字与《大事记续编》所引“辇路舆车”条基本相同，应为同一条佚文。 [14]刘子翼峭直有行，常面折僚友之短，退无余訾。李百药尝语人曰：“刘四虽复骂人，人多不憾。” 《大业杂记》曰：刘子翼字小心，刘祎之之父，仕隋至著作郎。（明何良俊撰《语林》卷17赏誉第九下 ） 按，刘子翼事见《旧唐书》、《新唐书》。后晋刘昫等撰《旧唐书》卷87列传第37《刘祎之》载：刘祎之……父子翼，善吟讽，有学行。隋大业初，历秘书监，河东柳顾言甚重之。性不容非，朋僚有短，常面折之。友人李伯药常称曰：“刘四虽复骂人，人都不恨。”……母卒，服竟，征拜吴王府功曹，再迁著作郎、弘文馆直学士 。《旧唐书》言刘子翼在隋为秘书监，入唐，为著作郎。宋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卷117列传第42《刘袆之》则曰：刘袆之……父子翼，字小心，在隋为著作郎。峭直有行，尝面折僚友短，退无余訾。李伯药曰：“子翼詈人，人都不憾。”……母已丧，召拜吴王府功曹参军，终著作郎、弘文馆直学士 。《语林》所记似摘录自《新唐书》，若确实出自《大业杂记》，则《新唐书》与杜宝所记类似。 [15]二年春正月辛酉，东京成，赐监督者有差。 杜宝《大业杂记》曰：东京成，徙都之。其宫北据邙山，南直伊阙之口，洛水贯都，有河汉之象。其宫室殿台，皆宇文恺所创。恺巧思绝伦，制造颇穷奢丽，前代都邑莫比。（明李清《南北史合注》北史第2册下卷12隋本纪下第12《炀皇帝》 ]） 按，这条佚文内容又见于唐李吉甫撰《元和郡县志》卷6河南道一《河南府》：仁寿四年，焬帝诏杨素营东京。大业元年，新都成，遂徙居，今洛阳宫是也。其宫北据邙山，南直伊阙之口，洛水贯都，有河汉之象，东去故城一十八里。初，焬帝尝登邙山观伊阙，顾曰：“此非龙门耶？自古何因不建都于此？”仆射苏威对曰：“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帝大悦，遂议都焉。其宫室台殿皆宇文恺所创也。恺巧思绝伦，因此制造颇穷奢丽，前代都邑莫之比焉 。《元和郡县志》这段文字与《大业杂记》所记类似，且更为详细。 [16]《大业拾遗》：炀帝藏书，上品红琉璃轴，中绀琉璃轴，下漆轴。（清陈元龙撰《格致镜原》卷三十九文具类《书册》 ） 按，《格致镜原》引《大业拾遗》、《大业拾遗录》、《杜宝大业杂记》和《隋大业杂记》计21条，其中20条已见他书征引，惟有此条未见。《隋书》卷32志27经籍1曰：炀帝即位，秘阁之书，限写五十副本，分为三品：上品红瑠璃轴，中品绀瑠璃轴，下品漆轴，于东都观文殿东西厢构屋以贮之 。《格致镜原》中的记载似为《隋书》这段文字的摘录，若确实出自《大业杂记》，则杜宝所记与《隋书》类似。 [17]大业二年，大集鱼龙烂漫等戏于芳华苑积翠池侧，帝帏宫女观之。《大业杂记》。（清王初桐《奁史》卷57事为门一 ） 按，《奁史》记载多为摘录古籍，此条也是摘录，未见他本征引。《隋书》卷15志10音乐下：始齐武平中，有鱼龙烂漫、俳优、朱儒、山车、巨象、拔井、种瓜、杀马、剥驴等，奇怪异端，百有余物，名为百戏。周时，郑译有宠于宣帝，奏征齐散乐人，并会京师为之。盖秦角抵之流者也。开皇初，并放遣之。及大业二年，突厥染干来朝，炀帝欲夸之，总追四方散乐，大集东都。初于芳华苑积翠池侧，帝帷宫女观之。有舍利先来，戏于场内……?《奁史》中的记载似为《隋书》这段文字的摘录，若确实出自《大业杂记》，则杜宝所记与《隋书》类似。 （责任编辑：黄云鹤） （后集卷28花卉部《梅花》）、《拆朕字》（别集卷六文章部《字义解字附》）条 。可见宋人所引《南部烟花记》有《大业杂记》和《南部烟花录》之别。当然，也不排除《古今事文类聚》两次引用的《南部烟花记》就是同一种书，因为《南部烟花录》本就源出《大业杂记》。《记纂渊海》所引《文章总集》条中的同一段文字既出自《大业拾遗》，又出自《南部烟花记》，这也可证实程、李二人认为《文章总集》出自《大业杂记》的观点。但李剑国说《文章总集》同《广记》卷76所引却有误，应该是《分杯法》同《广记》卷76所引，《广记》中实无《文章总集》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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