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 殿外落红入水,渐渐冲涌成一条暗香四溢的河流,宫中的走廊里相隔两米就点着一盏灯,橘色的烛光在潮湿的空气里忽明忽暗。逍遥帝放下手中的奏本,幽幽的望向窗外。 空山新雨,晚来风急。宫殿的屋檐下点点滴滴,一股寒气随着雨水渗透进来,他有些冷,方想关了窗户就寝。 刚到窗边,忽有一小小得黑影从眼前划过,似是刚从半空里坠落下来。逍遥帝微微一怔,不由探出头去,借着一丝幽暗的烛光望向地面,清秀的眉目里渐渐露出一丝悲悯的神色。 原来是一只受伤的燕子,被雨水淋得湿透摔在地上,摔的满身泥浆,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哀鸣。 空殿无人,雨夜也是如此,一个人呆久了,总会有些期待另一个生命的陪同。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小小的燕子,哪怕明知它不懂自己的心。 逍遥帝披着衣裳走出去,檐下雨落如珠,俯身拾起它,有些爱怜的放在手心里。 燕子蜷缩在逍遥帝宽大的掌心里,委顿的样子就如社会里许多无能为力的平凡人。 逍遥帝轻叹一声,捧着它走进屋里。 屋外雷声滚滚。 它躺在逍遥帝的掌心里,以那样无助的姿态望着逍遥帝如水般清澈的眼晴。它甚至可以看见逍遥帝纤长的睫毛,被摇曳的烛光蒙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其实它认得他。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每一次回巢,总是会经过这里,经过这个男人征战的地方。 它也曾在他眉目间看见过惆怅的神色,似是悲悯,又是落寞。看见他在纸上写字,行云流水,墨汁的味道夹杂了宣纸的淡香,混成一种醉人的余韵。 它也曾好奇过,便飞近了去看,只见入眼的几个大字---《逍遥帝传》 宣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笔锋尖利却又柔若无骨。它细细读下去,却在心里暗笑,这人文采是好,文章却又太假太虚幻,分别比谁都知道,这世上并无逍遥帝此人,却又偏要写下来,蛊惑读者也蒙骗自己。 它复又飞高了,望一眼夕阳下他青衫绰绰又有些孤单的背影,莫名就有些心酸。 也便是从那天起,它记住了逍遥帝的名字。 姓流名云字落第才子,喜无忧爱自由,青衫磊落,眉目分明。 虽然此刻逍遥帝的掌心很暖,可它到底是冻透了,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终是渐渐失去了光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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