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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太成年了。我们想要那种素朴同时又精致又有酒吧精神的酒吧，好比棉布的旗袍，从质地上，它给你的感觉有着棉花的憨厚与泥土的芬芳，从款式上，他高高的衣领和垂及脚踝的衣襟，集合了衣服对于肉体的遮蔽性和道学意义，然而，当它一举和一动的时候，大腿两侧的开衩，却能够最充分地闪现人性本能深处的神秘向往和幻觉。 成年人就是这样，审美感觉复杂微妙而阴险歹毒，尤其是认识了一点字和读了几本书的成年人，尤其是认识了一点字和读了几本书的中国成年人。这么说，别人还真是不好懂。能够拿来打个比方的东西，一种是香港作家董桥的散文，一种是中国大陆的主流文学。
董桥的散文，近几年来，深得大陆读者的喜爱。读者的成分，多是文化程度较高的成年人和洋派又典雅的沉静型白领。为什么呢？董桥散文首先是性感的，同时还是文化的。它满纸风月，写的却是文化，虽然说是文化，却又风月满纸。书籍，建筑，古扇，欧洲的油画和教堂及夫人，这是一些多么高雅上流的物事，然描绘它们却使用的是娇俏挑逗生动伶俐的语言。白纸黑字，到处流动着妻妾，情人，青楼，性欲，精子，等等，把个文化与风月，风月与文化，糅合得悄悄妙妙。你既可以读得暗自脸红，却又不必觉得羞耻，它保证不会辱没你，不会降低你的阶层、地位、门庭，因为讲究，它是在写文化。这不就是棉布旗袍了？你说它不是一件朴素的衣服，它是的，你说它是仅仅一件朴素的衣服，它又不是了。你说它不是为了遮蔽肉体，它是的，你说它仅仅是为了遮蔽肉体，它就绝对不是的了。 我以为董桥真是了不起，他的散文，深谙中国审美情趣之精髓，也算得中国一绝了。”
——（想念一种喝酒的方式）《熬至滴水成珠》池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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