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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懂上海:乌桕树下的安亭路

 江苏常熟老李 2014-10-07


上海西区有两条乌桕红叶点缀下的精致小马路,一条是桃江路,另一条就是今天我们要说的安亭路。安亭路呈南北走向,并被夹在了建国西路和永嘉路之间;紧靠马路东面的是乌鲁木齐南路,而西面则是高安路。

处在周边旧时租界老街道的纵横包围之中,注定了安亭路与生俱来深厚的历史及人文气息。这里过去叫“国富门路”,Route Kaufmann,翻译是真的好,还讨了口彩。

(乌桕红叶点缀下的安亭路老洋房,每年的深秋,沿街的乌桕树叶,又将变幻出红、黄、绿的缤纷色彩,这个时节的安亭路最漂亮)


和旧时法租界内的很多马路一样,“国富门”这三个字,也是以法国人的名字来命名的,文献资料上对Kaufmann的记载是:“Yunnan Posts,killed in France, 1914-1918”——他应该也是在一战中阵亡的,倒是前面两个词“Yunnan Posts”让人心生好奇。

汪伪政权时期,他们将租界范围内,以外国人名命名的路名,全部改为以中国省市地名为路名,“国富门路”一度并入了“淳化路”。抗战胜利后,路名再次被替换。1946年1月,当局将“淳化路”改为襄阳北路、南路(过去的国富门路)改为安亭路。

安亭路很短,全长不过300多米,一眼就能望见头;但漫步在此,你却可以时时处处感受到,老上海高档住宅区,那份安宁静谧的马路氛围。安亭路不通公交车,甚至没有一家商店,十分寂静,倒是路旁机关建国幼儿园,时常传出来小朋友们的美妙歌声,给这边的环境,添加了一份和谐悦耳的声音。

安亭路在外的名气要小许多,常年在上海住的人,也未必去过那里。然而,这里的确有着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老房子,单是门前挂着“优秀历史建筑”的就有五处。从永嘉路进入,位于西南转角处的安亭路2—14号,就是一排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联排住宅,是当年充分利用街坊转角不规则平面而设计的建筑景观杰作。

这里正是当时租界西区,走向高度城市化过程的典型住宅开发方式。西化的建筑风格下,户与户之间由风火墙分隔,烟囱与风火墙结合在一起,这又是结合了里弄住宅的中西合璧样式。

这里原来是盐业银行的住宅,后来又成了上海银行业同业公会的所在地。熟悉近代历史的,肯定和我一样开始觉得纳闷,“盐业银行不是在北京和天津么?”成立于1915年3月的盐业银行,总管理处设于北京,成立时的经理,还是袁世凯的表弟张镇芳。清末时张曾任盐运使,民国初曾任河南督军、总统府顾问。1934年6月,银行总部迁到了上海。

很多文字记述过,在安亭路20弄内应有一处花园洋房,只可惜,我们没有能找到这处洋房现在的照片。这里曾是蒋百里的住所,送给他这处房产的正是他的学生唐智生。

蒋百里可以说是民国时期,最重要的军事理论家、军事教育家,保定军校的校长,是国民党将领中的第一人。他的女婿,就是被誉为“中国导弹之父”、“中国航天之父”的钱学森。

关于这栋房子,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蒋百里因助唐生智反蒋,于1930年入狱两年,经济困难,由夫人左梅经手,求售当年唐生智送给老师的国富门路20号(今安亭路)花园洋房一座。

(蒋百里先生的五个女儿)

徐志摩有意中介求取佣金,在1932年11月18日,赶到南京探监和蒋百里商量此事,当夜借住在硖石同乡何竞武,在明故宫飞机场附近的住宅中,第二天搭乘邮政免费飞机赶往北平,出席林徽因的建筑学术报告会。不料,座机在山东撞山丧生。

而据蒋丽似在解放日报发表的一篇口述回忆录,蒋百里的遗属蒋左梅和女儿,后来住在“安亭别墅”,安亭路46号,现在的“安亭别墅花园酒店”的1号楼。

这是一栋1936年建成的西班牙式花园住宅。该房子的转角塔楼很有特色,建筑采用对称式构图,与开敞的花园环境形成呼应。

关于一号楼的历史,说法比较多,最多的一种说法,这里就是当年国富门路上的刘公馆。刘公馆全部建筑工程,由馥记营造厂承造,全部建筑费达数万金,其雄伟华丽,于此可见一斑。内部设计,异常精美新颖,宽大适度。

会客厅,餐厅,起居室,卧室,穿堂等,光线充足,空气流畅。会客厅,餐厅,起居室,采用硬木平顶,斜纹檀木与大理石或橡皮地板,踏步用花岗石。其他卫生设备,热水汀等,无不精美非凡。进门厅外,装置一古铜色壁灯,更增色不少。其他如门房,铁大门,汽车房,花房,网球场,喷水池等建筑,莫不应有尽有,富丽堂皇,极为完备。

刘公馆的“刘”字指的是谁,也是众说纷纭,但是,这栋楼的设计师倒是找到了其人,李锦沛。1900年,生于美国纽约。1920年毕业于普赖特学院建筑科。1921~1922年,于麻省理工学院和哥伦比亚大学进修建筑。在美期间,就曾设计了纽约时报馆等大楼。1929年,李锦沛受孙中山葬事筹备委员会之聘,以彦沛记建筑事务所名义,负责南京中山陵、广州中山纪念堂等工程的设计工作。

李锦沛作品早期多为简化的西方复古式样,且喜爱将中国传统建筑式样融于西式建筑之中,比如著名的八仙桥青年会(与范文照、赵深合作)、全国青年协会、广肇公学、旅沪广东浸信会教堂、清心女子中学、盲童学校、岭南中学、昆山基督教青年会、华业大厦,宁波路广东银行大楼、新都大戏院等。

安亭路43号,安亭公寓。

这里过去叫“金司林公寓”,Kinslynn Apartments,是建于1935年的多层公寓住宅,建筑属于现代公寓,新古典主义特征,英国乔治时期风格。墙面主要采用深褐色面砖,局部横向的白色水泥饰带将立面分为横向三段。另外,建筑的窗户装饰十分精美、有特色。

安亭路81弄2、4号,1936年-1938年建造,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

这是一处西班牙建筑风格相当显著的联立式花园住宅,原名“安第纳公寓”,是美国人的普益地产公司设计、营建。住宅左右两个单元完全对称,围成亲切的半私密三合院空间。底层原来应该是辅助用房,两边各自的主入口直通楼梯间,楼梯虽然已入室内,但连续通透的窗与三合院空间相当亲密,让人联想到传统西班牙住宅院落中的楼梯与外廊。

住宅在其他细节上,西班牙风格的建筑特征也相当显著,如螺旋柱,无线脚的门窗券,红色筒瓦的缓坡顶,淡黄色粉墙等等。而两个单元的主入口门框装饰,还是相当惹目的,门头曲线强劲流畅,与三合院端部的山墙曲线相呼应,透着西班牙式的巴洛克神韵。

安亭路130号和132号,形同克隆一般的一对孪生花园洋房。

上世纪30年代建造。糙面水泥砂浆墙面,窗间柱、烟囱等为清水红砖砌筑;南立面顶部设折线形屋面,檐下设半圆券窗和挑出曲线形阳台,山墙露木构架,有德国青年学派建筑特征。开在132号的棉花酒吧(Cotton's),也可算是沪上比较出名的一间酒吧了,它家的花园露台尤其受到顾客追捧。

曾有朋友说,安亭路上的老房子,在上海滩都是顶级的。想来,就是这样一条只需花个10分钟,就可以走完的小马路,竟然可以让我们领略到那么浓厚的老上海历史人文气息、欣赏到如此多姿的韵味老洋房,的确,也值得去亲临体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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