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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飘零与安定间寻求和解:读《红颜露水》

 昵称535749 2014-10-10

在出版了《追风筝的人》与《灿烂千阳》之后,卡勒德·胡塞尼就成为了阿富汗的代言人,只是他本人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定位——一个作家可以忠实地描绘他所认知的世界,却不能为一整个国家代言。于是《群山回唱》中的卡勒德·胡塞尼放弃了描绘与政治紧密的联系战乱生活,转而以个人化的抗争方式去展现着人物命运的逃离与缺失。

失落是群山回唱重要的主题,无论是记忆、真诚还是爱,在这个巨大的命题之下都被贴上了悲悯的标签。《群山回唱》由一个极富悲剧色彩的童话故事开篇,残忍与仁慈只是一体两面。父亲讲述的这个故事既决定了阿卜杜拉和妹妹帕丽不可逆转的离别,也决定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轨道只能等到年华老去才能得以相遇的造化。命运与贫穷错杂交织而铸成的悲剧,像“异形”中怪物产下的邪恶之卵一般,深埋在阿富汗每一寸土地之下,分分秒秒都可能破土而生。

弥漫的文化乡愁是早期胡塞尼作品里最常见的情感,一草一木的描写间蕴藏着的正是他对故乡最纯正的思念。而对于风格日渐成熟的胡塞尼来说,他选择将视线收拢,由大时代悲剧逐渐转换到了移民者本身的飘零不安上。

与《追风筝的人》、《灿烂千阳》中所描绘的战争悲剧不同,《群山回唱》试图阐述的是背井离乡的移民者的心理缺失。他笔下刻画的人物再不是与命运抗争的普通百姓,而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审视着战争给深处国家之外的子民带来的另一层面的苦难。移民作家的精神迷茫与困顿往往源自双重文化的抉择,无论是在故乡还是移民国,他们都找不到自己的归宿。《群山回唱》中的主角大多是逃离故乡的阿富汗人,他们一方面努力融入异国生活,一方面又不得不在怅然间寻求自己的定位。作为移民者的他们被传统的美国人当做认识阿富汗的窗口,但阿富汗对于他们却恰恰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无论是瓦赫达提太太的全盘否定,还是阿卜杜拉的畏缩退守,阿富汗成为每个人都不能逾越的心灵枷锁,彷徨毋庸置疑地在每一代阿富汗移民者心中烫下了烙痕。

《群山回唱》中胡塞尼的乡愁再也不是一遍遍地白描童年的回忆和复刻成长中的失去,取而代之的是延展移民者们内心深处真正的漂泊苦楚。这是移民作家们普遍难以超越的窠臼,是流落异国所带来的切肤之痛。在早年的作品中胡塞尼一直回避着这种漂泊不安的宿命,他避之转去写童年、友谊和战争,试图借此为自己的乡愁寻找得以安身立命的沃土,寄托他那无处安放的回忆。胡塞尼之前的作品,一直试图还原阿富汗人民真实的日常生活,但那对作者来说却如同重掀旧创,每次的刺痛都可以让他哽咽让他窒息。对于移民作家的写作,哈金曾提出过一个耐人寻味的观点,即“家(祖国)意味着到达,而不是回归。” 借由《群山回唱》,作家不用沉溺于记忆,他与现实之间达成了和解,完成了真正对自我的剖析,也因此这部新作,少了前作动人心魄的人性关怀,却多了几分移民者的彷徨不安,是卡勒德·胡塞尼更成熟作品的阐述。

更值得一提的是,《群山回唱》在塑造的几位异国漂泊者中,还将视线拉回,塑造了一个官家子弟的角色。这可以被看作是胡塞尼对阿富汗暴力统治阶级的消极抗议。这个少年懵懂无知,却已经渐渐明了父亲权利下的罪恶与血腥,他恐惧不安,却终将臣服于铁血政权之下。胡塞尼将这个故事包涵在《群山回唱》中,如绵里藏针刺痛着每一个期待着阿富汗光明的读者。

“以前他会蜷缩在父亲粗大的臂弯里,幸福地睡去。如今这已变得难以置信。可他会学着再次爱上他... ...当他转过身,走回家的时候,最大的感受将是宽慰。”

卡勒德·胡塞尼这样写道,现实最终还是抹杀了孩子眼中那最后一丝纯真,世界翻起新的篇章,阿富汗的世界依旧荒凉。(《红颜露水》书评/唐书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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