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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诗歌笔记

 百城主人 2014-10-15
                                                                 蓝蓝
                                       
一:我不能够在尸体前写诗。哪怕是哀悼诗。
二:如果哭,我想一个人哭。请不要叫我和众人一齐哭。
三:我身边任何一座房屋的坚固性和事物的确定性都开始变得令人怀疑、恐惧。
四:进而,怀疑那些使得劣质校舍顺利验收并交付使用的各种机关和相应制度。在此制度里,生命和人的尊严都没有安全保证。
五:在“自然灾害”面前中,痛苦似乎也被合理化了。然而,事实证明,这次地震造成的死难中,有很多人完全可以避免死亡的发生,把他们的死亡也简单归结为“天灾”,是我所看到关于这场地震最无耻的言论。那些对此视而不见却写出了大量所谓“诗歌”的写作者们,不是我所期待的诗人。那些诗歌,也不是我所指望的诗歌。
六:诗歌不是运动。由灾难而来的美化或曰升华,是对幸存者和活着的人们的羞辱,是对诗歌的亵渎,更是对死难者的亵渎。
七:“地震诗歌”,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在一个充满血腥灾难和死亡阴影的背景下,谈论这样一个话题令我感到羞愧。这种羞愧不仅仅因为我的目光无法越过成千上万的尸体和亡者眼睛深深的审视,也因为我自身面对天灾人祸时的无力感和负罪感。
八:任何“集体”剥夺个人的表达权力都是非法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对报纸电视上的永远雷同的陈词滥调深感厌恶的原因。诗歌的语言“是思想的感觉化,是思想的进行时(“言语活动的想像物”——耿占春)”,不是僵死的观念和陈词滥调。文学话语中思想的进行时应指向“生存道德”而非“职业道德”,僵死的观念充斥在文字里就是没有真正思想的谎言。
九:一个人的说,不会是无数人在一张嘴中的说。没有所谓“大家”和“集体”,只有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人不是别的,一个人就是“无权无势的事物的见证者”。
十:道德表态是容易的。“只要我们感到自己有同情心,我们就会感到自己不是痛苦施加者的共谋。我们的同情宣布我们的清白,同时也宣布我们的无能。”——苏珊·桑塔格《他人的痛苦》
十一:对灾难的关注,并非都是受理性和良知的驱使。某些“诗歌”亦是。某地作协副主席那首臭名昭著的“做鬼也幸福”就是例子。
十二:写诗是有原罪的。灾难在继续。
然而,我会慢慢尝试着记写下这一切。已经有人在做了。
十三:对于远距离感知这场巨大死亡灾难的人来说,那些没有揭示现实真相并痛击我的想像力的文字,我不打算称它是诗歌。因为它告诉我,灾难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2008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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