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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少年时代》是一部关于时间的电影，从2002年夏天开始，聚焦6岁孩子梅森，每年拍摄几天，一直到2013年，此时，孩子已长成18岁大小伙了。时间静悄悄地流动，又一帧一帧地定格；人生平平淡淡地展开，转眼间，绚烂之花已然开放。真是了不起的创意。 此片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向来是描绘时间的高手。分别摄制于1995年、2004年和2013年的《爱在黎明破晓前》《爱在日落黄昏时》和《爱在午夜降临前》三部曲，同一对男女主角，让我们看到了他们从20多岁到30多岁到40多岁的演变过程，看到了时光载着他们从青春流向中年的印迹。林克莱特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有耐心，在《少年时代》里，用12年的时间，去打磨人生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这一段美丽而忧伤、敏感而重要的时光。 不知道林克莱特是不是从英国纪录片《人生七年》受到启发，从1964年开始，纪录片编导采访一群7岁的孩子，问他们将来准备做什么，觉得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然后，每隔7年，采访同一批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变化。迄今已拍了8部，也就是说当年那批小孩，现在已经56岁了。著名影评人罗杰·伊伯特在评述这部纪录片时说：“我一次又一次产生那样的感情，对于时光流逝的敬畏之情。”如果说看《人生七年》系列片，让我们产生人生从晨曦迈向黄昏的沧桑感，那么看《少年时代》，让我们回望过去，回望那青草地、苹果树、葡萄园；回望那草地上的脚印、果实上的太阳、藤蔓上的露珠；回望成长、感伤、叛逆、曲折…… 同一班人马，每年坚持不懈，整整12年，成就了这部别出心裁的电影。6岁的梅森，还是这么稚嫩，还要依偎在妈妈的怀里，还要听妈妈讲睡前故事，脑子里还是想象的童话世界：“黄蜂从哪里来？只要快速往空中弹水珠，水珠就变成了黄蜂。”渐渐地，他转学、搬家、看父母离婚、和同学相处、听老师教诲、打工、初恋、分手、高中毕业、上大学……稚气的脸上，长出细密的胡须、青春痘；矮小的身躯，变得壮实、高大……这部电影，怎么看，都像过了青春年少的人对往事的一次检视，或者说，踏进中老年门槛的父母对自己儿女成长老照片的一次回看。再瞧瞧电影中梅森的父母，窈窕的变臃肿了，青春的变苍老了，皱纹、白发……岁月怎么能如此无情？妈妈在送别梅森的少年时代后，忽然之间伤心痛哭：“今天是我人生最糟糕的一天。你知道我意识到了什么吗？我的人生就要过去了，结婚、生子、离婚，送你上大学，接下来是什么？是我的葬礼。”妈妈太悲观了，可妈妈说的这一句话却意味深长：“我只是以为我会有更多。”每个人都以为人生如此漫长，路边会有很多美丽的风景，会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会有很多美妙的果实，我们可以慢慢观看、慢慢欣赏、慢慢享受，我们会得到很多很多……谁能想到呢，转瞬之间，岁月就变老了，人生就逝去了。 梅森上了大学，和女同学一起爬山，山风霞光里，两人聊着天。女同学说：“大家一直这么说：‘把握时间。’我在想，恰恰相反，就像……时间把握了我们。”梅森说：“是的，我知道，它是恒定的，时间，它就是……就像它一直是现在。懂吗？”懂的。世界是现实的存在。“过去”是当时的“现在”，“未来”是将来的“现在”，只要我们身处现在的状态，享受现在的瞬间，不管岁月悠悠，时光匆匆，一切都会变得更充实、更美妙、更有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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