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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思维

 踏雪无踪 2014-10-23

  逻辑思维对于我们认识、了解和描述这个世界,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不过,仅有逻辑思维是不够的。在我们的生活当中,还大量地运用其它的思维,例如直觉思维。然而,什么是直觉思维呢?

  下面,我们先来看一个“脑筋急转弯”:

  公安局长和一个老头在树荫下下象棋,一个男孩跑过来。公安局长说:“这是我儿子。”可是这个孩子说公安局长不是他爸爸,情况也确是如此。请问这个男孩和公安局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如果用逻辑来推理并不难。男孩既然是公安局长的孩子,那么公安局长就只能是孩子的父亲或母亲,不是父亲,就只能是母亲。所以,答案是:公安局长是这个孩子的母亲。然而,许多人在这个简单的问题面前却可能会出现思维卡壳,一下子弄不清公安局长和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很奇怪,本来用逻辑思维来推理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出现思维卡壳呢?

  我们不妨回过头来看一下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首先设置了一个场景:公安局长和一个老头在树荫下下象棋。通常在进行阅读的时候,我们会随着文章中的景物描写想象出相应的场景。如果我们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要在脑海中想象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一定会是这样:两个男人在树荫下下着象棋。

  给出的条件中,只知道其中一个人是老头,是一个男人,另一个人的性别并没有给出。为什么我们的头脑中会想象这个人是个男人呢?

  显然,从逻辑思维是得不到这个结果的。这个结果只能是来源于我们的感觉,也就是直觉思维。而我们的这个感觉产生于我们的经验。条件中对这个没有交代性别的人,提供了两个内容:1.是公安局长;2.正在下象棋。在我们的经验中,当公安局长的绝大多数是男人。当我们走在大街小巷时,看到的基本上全部都是男人在下象棋。由这两点,于是我们就在想象中自然而然地赋予了这个下象棋的公安局长一个男人的形象。而当这个形象在后面遭遇矛盾的时候,我们的思维就会出现卡壳。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遇到这个问题都会出现卡壳。也有一些人对于这个问题能够迅速地得出正确答案。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情况呢?这与人们不同的阅读习惯有关。如果有的人习惯于跳跃性阅读,在阅读时不看前面的场景描述,而直接看:公安局长说:“这是我儿子。”可是这个孩子说公安局长不是他爸爸。那么他未必会在脑海中想象这个公安局长是个男人,思维就不会受到干扰,从而可以得到正确的答案。而如果一个人习惯于缓慢或认真阅读,形象思维较好,在看到前面的场景描述后,头脑中浮现出公安局长是个男人的形象,他在看这个“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思维就容易出现卡壳。

  在上面的情形中,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在阅读中,赋予这个下棋的公安局长以男人的形象是在即刻发生的。这就意味着根据日常生活的所见所闻,在我们的头脑中,平时就已经存在有这样的判断:绝大多数的公安局长都是男人;在街头下象棋的人都是男人。正是因为平时我们的大脑中就存在有这样的判断,所以我们才能够在瞬间使用这些判断,在我们的脑海中赋予这个公安局长一个男人的形象。那么,存在着的这些判断在我们头脑中是清晰的吗?不是。它们的存在往往是模糊的微弱的,有时我们甚至都不能够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实际上我们的大脑在平时就一直自动地对我们周围的现象进行着大量地归纳和总结,并在我们的头脑中形成了许多的判断。由于这种归纳和总结是无意识的,所以所形成的这些判断虽然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之中,但它们的存在是模糊不清的。当我们遇到一些具体的情景,需要使用这些判断的时候,我们就会不自觉地运用它们,然而我们却未必会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这时我们获得的结论就会被认为是来自感觉,我们把这样的思维就称为直觉思维。

  根据上述情形,我们可以对逻辑思维和直觉思维做如下定义:

  在人们的头脑中存在着许多的概念和判断,其中,那些清晰、准确、严格的概念和判断我们称之为强概念、强判断;那些不清晰的、模糊的、不严格的概念和判断我们称之为弱概念、弱判断。用强概念、强判断来进行分析和推理的思维方式我们称为逻辑思维,用弱概念、弱判断来进行分析和推理的思维方式我们称为直觉思维。

  逻辑思维和直觉思维的差异在于分析和推理的过程中运用的概念和判断是强的还是弱的,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在逻辑思维中,由于我们所运用的概念和判断是清晰的,因此我们能够清楚地说出得到结论的过程、理由和根据。而在直觉思维中,由于我们所运用的概念和判断是模糊的,有时甚至我们自己都不能意识到头脑中存在着这些概念和判断,只是在具体的情景中才不自觉地运用了它们。因此在直觉思维中,我们会常常先得到结论,然后认真反思总结,才会知道得出结论的过程,而更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很好地知道我们得到结论的过程、理由和根据。于是,我们就往往认为直觉思维是瞬间的跳跃的。

  我们头脑中的弱概念、弱判断虽然是我们由周围的现象归纳而来的,但这种归纳是无意识的。因此,这些弱概念、弱判断有可能是正确的,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另外,它们还可能会因为模糊而发生走样和变形。在直觉思维中,如果我们用到的弱概念、弱判断是正确的,那么直觉思维得到的结果可以是正确的;如果我们用到的弱概念、弱判断是不正确的,或是虽然正确但发生了变形,那么直觉思维得到的结果就可能会发生错误。例如,在前面的例子中,我们的头脑中存在着这样的判断:绝大多数的公安局长都是男人;绝大多数在街上下象棋的都是男人。如果我们用这些判断来进行严格推理的话,我们的推理是能够准确的。问题在于这些判断在我们的头脑中由于是模糊存在的,所以往往会不自觉地变形为:所有的公安局长都是男人;所有在街头下象棋的人都是男人。正是由于这种不自觉地变形,使得我们在运用弱概念、弱判断进行思维时,会发生错误和偏差。

  直觉思维用的是弱概念、弱判断,逻辑思维用的是强概念、强判断。当弱概念、弱判断不断反复、强化,不断清晰而上升为强概念、强判断的时候,直觉思维就可以上升为逻辑思维。

  例如,儿童在还没有进行学习前,他们或许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也许能够给出一个答案,但他们对于解决问题的过程和答案是如何来的却往往说不清楚。这不仅是因为此时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比较差,而且还因为在他们的头脑中,许多概念和判断仍然是模糊不清的。而学习不仅仅使学生学习到思考和分析的基本方法,而且还使学生头脑中的许多概念和判断不断地清晰化,从而使学生的直觉思维上升为逻辑思维。

  再比如一个警察在公共场合抓小偷,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会发现小偷的眼神、表情、举止、动作与常人是有着不同之处,但如果要说出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他却可能难以描述出来。这是因为他对于小偷的认识还属于一种模糊的印象,还处于直觉思维的程度。而如果抓的时间久了,见小偷的次数多了,这种模糊的印象就不断地得到反复和强化,当小偷的印象变得清晰起来,警察就可以用准确、生动、形象的语言来介绍小偷的眼神、表情、举止、动作与常人有什么样的差别。这时直觉思维就上升为逻辑思维了。

  由此,我们可以认为,直觉思维是逻辑思维的基础,逻辑思维是直觉思维强化的结果。一个人如果因为职业或爱好的缘故对某一方面感兴趣,他会花大量的时间去进行钻研,其中不仅要学习大量的知识和技能,而且还包括努力地摸索自己的感觉所在,反复推敲自己头脑中的弱概念、弱判断,使之不断地清晰、强化。这样,对别人来说还只是用弱概念、弱判断来分析,可能还只是存在着直觉的时候,对他来说,则可能是用强概念、强判断来分析,用逻辑思维来处理了。这样,与别人相比他就有更强的逻辑能力。而在弱概念、弱判断上升为强概念、强判断的同时,更弱的概念和判断就会自动地强化以填补原来弱概念、弱判断所占据的空间,这样,直觉思维能力就会相应的获得提高。所以,在某个方面花大量时间和精力进行钻研的人,要比不用心钻研的人有更强的逻辑思维和更多的直觉思维。例如,教师在解题方面,不仅是逻辑能力要超过学生,直觉也往往要优于学生。又比如,警察由于专门和犯罪打交道,对于犯罪有较多的研究。因此,当一般人还感觉一切正常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嗅到犯罪的气息了;当人们对摆在眼前的现象还感到困惑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有了破案的线索和思路了。

  直觉思维不仅是逻辑思维的基础,同时也是形象思维的基础。前面提到,在进行阅读的时候,随着文章中的景物描写我们通常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出相应的场景,这就是形象思维。例如,我们在看小说的时候,如果有这样的描写:“他看见一个人从对面慢慢地走过来。”这时,我们会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具体的场景,想象着“一个人从对面慢慢走过来。”这时在我们脑海中浮现出的人的形象,会是一个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有鼻子、嘴巴,有两只手、两条腿的健全的人。其实,原来的描写并没有提到这个人具体是什么样子,用逻辑思维的话,我们是无法推理出这个人长什么样的。所以,这个人就既可能是个健全的人,也可能是没有鼻子耳朵或是没有胳膊的人,也就是说应该会有多种形象。但为什么在这多种形象中我们的脑海里会选择一个健全人的形象呢?这是因为在我们平时的生活中,我们所看到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身体健全的,虽然身体残缺的人也有,但毕竟是极少数。而当我们的脑海里要浮现“人”的形象时,尽管人的形象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但我们的脑海中浮现的不能够是多个形象,而只能够是一个,这时我们就会自动地选择那些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最大量出现的形象。可是,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大脑就要知道哪个形象是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最大量出现的形象,其中应该有一个归纳总结的过程。那么,我们的大脑在什么时候进行归纳和总结的呢?

  在阅读书籍时,形象思维往往贯穿始终。但书籍中对任何事物、动作和场景的描写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精确,总会有许多的细节没有描写到。所以,我们在对书中提及的每一个事物、动作和场景进行想象的时候,在我们的脑海中所想象的所有形象都源于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最大量出现的形象作为代表。这样,我们需要想象的事物如此之多,如果是在阅读过程中,我们的大脑才进行归纳和总结,这种事物最常见的形象是这样,那种事物最常见的形象是那样,那么我们的想象将不具有流畅性,我们的阅读将不具有流畅性。而事实上我们的想象和阅读可以是流畅的。这表明我们的大脑不是在阅读的过程中才进行着归纳和总结的。因此,大脑对此所进行的归纳和总结工作就只能是在平时就进行了。而且,由这些归纳和总结所得到的结果,平时就都已经以弱概念、弱判断的形式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之中了。另外,对于书籍中所描述到的所有事物、动作和场景,除非我们不熟悉,否则我们都可以即时地赋予具体的形象。这些形象的数量是如此之多,意味着我们的大脑中实际上储存着的弱概念、弱判断的数量是惊人的。

  人如果对于头脑中的弱概念、弱判断不断地进行清晰与强化,那么,弱概念、弱判断会上升为强概念、强判断。反之,如果周围的现象发生变化,与我们头脑中的弱概念、弱判断相反的例子增多,也有可能导致原有的弱概念、弱判断更加弱化或改变。

  例如,有这样一段描写“几个光头在大街上追逐着,嬉笑着”。看到这段描写,我们头脑中浮现出的“光头”会是男人还是女人呢?肯定是男人。因为我们平时在大街上见到光着头的人基本都是男人,所以我们在大脑中就存在着这样的判断:所有敢光着头上街的都是男人。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在大街上看到有一、两个女人光着头,那么,原来的判断就会弱化。而倘若有一天,女人光头走大街成为时尚,那么原来的弱判断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到那时,我们再看到同一段文字描写,我们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人的形象,性别就是模糊的了。

  再比如,当儿童刚接触事物的时候,我们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一个球。”然后给他玩。接下去,我们逐渐给他介绍足球、篮球、乒乓球等。通过接触和熟悉这些东西,儿童在头脑中会自然形成这样的判断:球就是圆圆的,可以滚动的东西。儿童形成的这个判断就是一个弱判断,也是一个弱概念。接下来我们又可以给他认识气球和羽毛球。气球有圆的,也有不圆的,而羽毛球则根本就不圆。这两种东西虽然也被称为球,然而与前面的概念是不符合的。但儿童并不会因此就排斥它们,而是会在头脑中对原有的概念与判断进行调整。这样,球这个名称就既可以指圆的可以滚动的东西,也可以特指某些东西。另外,我们还可以给儿童认识西瓜、橙子等。通过这些东西,儿童可以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圆的可以滚动的东西都叫做球的。这就是概念、判断进行自动调整的结果。之所以能够进行这样的调整,是因为这些概念和判断对于儿童来说是弱概念、弱判断的缘故。概念、判断能够根据具体情形来进行调整,可以使人们加深对事物的认识,改进和完善人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方法,避免人们分析问题教条化、机械化。

  弱概念、弱判断由于具有模糊性,因此在平时就容易引起歧义和误解。那么人是否有什么样的办法来减少歧义和误解呢?

  现在来看一个有名的问题:“1+1=?”对于这个问题,除了1+1=2外,还有1+1=1、1+1=3、1+1=10、……许多答案。那么,这许多个答案当中,有没有最好的答案呢?

  有。

  哪一个?

  2。

  理由很简单,在回答其他答案的时候,都需要有一个附带的说明,而惟独回答2是不需要有任何附带说明的,因此以“2”为答案是最简明的,也是最好的。很奇怪,为什么其他的答案都需要有附带说明,惟独以“2”为答案不需要有任何附带说明呢?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加减运算中,本意就是用于同类事物运算得到同类事物的。另一个原因是在我们的生活中,虽然反映1+1=1、1+1=3、1+1=10、……的现象也有,但反映1+1=2的现象无疑是最多的,而反映现象最多的答案就不必有附带说明。从第二个原因看,我们实际上可以得到一个原则:当一个问题存在有多个答案的时候,如果我们所给的答案涵盖了最一般、最大量的现象,那么不必附带说明;如果我们所给的答案不是涵盖了最一般、最大量的现象,就必须附带说明。

  同样的,小说中对于事物的描写也遵循类似的原则。例如大家在平时看到的多是健全人,所以,当作者在小说中提到的人是一个健全人的话,那么,作者只要说“一个人”就可以了,对这个人用不着再去特别说明是“一个健全人”。对于读者来说,当他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在脑海里浮现的也很自然的是一个健全人的形象。因为读者相信,作者提到的如果不是一个健全人的话,那么他就应当特别说明。没有特别说明,就表示描写的是一个健全人。值得奇怪的是,作家与读者事先并不存在任何约定,但结果却存在着惊人的默契。这说明了对于语言的使用,存在着这样的潜规则:如果对所描述的现象和事物不做特别说明的话,那么所描述的现象和事物,就是我们平时所看到的最一般、最大量的现象和事物;如果描述的不是最一般最大量的现象和事物,而是存在着一些特别之处,那么就必须予以特别说明。可以认为,这是人们用来对付由弱概念、弱判断可能带来的在语言表达中出现歧义和误解的一个基本方法。

  反过来,如果存心让别人产生歧义和误解,就恰恰违反上面的原则。例如,有的房地产商声称小区与火车站距离只有十分钟的路程。然而,解释却是小轿车在高速路上走十分钟的路程。这就是存心让别人产生误解,因而可以认为是一种欺诈行为。又比如“脑筋急转弯”中,对于特殊情形往往不予以特别交代,有意使人们以一般的情形去理解和判断,这就是人们在做“脑筋急转弯”中容易出现思维卡壳的原因。

  由于人们在平时大量地使用着弱概念、弱判断,因此,为了避免引起歧义和误解,对于弱概念、弱判断的使用应该存在着许多的潜规则。上面介绍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除此之外还存在着什么样的潜规则呢?还需要不断地摸索和总结。另外,为什么彼此之间事先并没有明确地约定,但人们却能够不约而同地使用这些潜规则呢?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当弱概念、弱判断上升为强概念、强判断时,直觉思维就上升为了逻辑思维。既然如此,设想一下,如果我们头脑中所有的弱概念、弱判断都上升为强概念、强判断的话,那我们岂不是会有极其强大的逻辑思维了吗?然而,事实上,在我们的头脑中,总会有大量的概念和判断保留着模糊不清的状态,而不会予以强化。因此,我们总会保持着许多的直觉思维而不可能完全用逻辑思维来分析。

  为什么我们的头脑中会有大量的弱概念、弱判断而不能够将其全部进行强化呢?这大概有三个原因。

  第一,我们的大脑会对周围环境的刺激产生反应,会自觉地对周围的各种现象进行归纳和总结。当然,这一情况不是人类所独有,其他的生物也存在,所以这是一种生命的自反应机制。这种自反应机制使得我们在接触到新事物的时候,我们的头脑中就会自动地产生出弱概念、弱判断,这些弱概念、弱判断实际上包含了我们对所接触到的新事物的某些认识。当然,不仅是新事物,即便对于旧事物、旧环境,我们的头脑中也会不断有新的弱概念、弱判断产生。所以,才会有老问题有新发现、老环境有新感悟的现象。只要我们接触到事物和信息,我们的头脑中就一定会生出新的弱概念、弱判断。而我们的大脑不可能将这些弱概念、弱判断都及时地强化为强概念、强判断。我们头脑中的弱概念、弱判断会不断地自动生成出来,这决定了在我们的头脑中永远都会存在着弱概念、弱判断。

  第二,人的大脑中保持着大量的弱概念、弱判断而不将其予以强化是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我们大脑中弱概念、弱判断的数量是极其多的,而大脑能够清晰记忆并储存起来的东西却是有限的。如果我们将所有的弱概念、弱判断都予以强化并清晰地储存于我们大脑中的话,那么,我们的大脑将不堪重负。所以,在许多的概念和判断中,那些对于我们来说比较重要的,或使用频率比较高的,我们就会努力地将其强化并清晰地记忆下来;那些对我们来说不算重要,而且使用频率较少的,我们就不会过多地去注意,而是使它们保持着模糊不清的状态。例如在前面提到的“绝大多数的公安局长都是男人”、“绝大多数在街上下棋的人都是男人”,这些判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上,所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一定不会将上述判断清晰地保留在头脑中。即使有的时候出于需要而将其中一些概念和判断予以强化,使用完后,又会将它们弱化,恢复为模糊的状态。这一机制不仅保护着我们的大脑,使我们的大脑不至于过度疲劳,而且还能够让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到重要的方向上,从而避免了在不必要的方向和细节上分心。

  第三,弱概念、弱判断不能够上升为强概念、强判断,直觉思维不能够上升为逻辑思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人的思维能力和水平的限制。例如,对于人的表情的判断。如果拿一个人的脸部表情照片给我们观察,我们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的表情是高兴、悲伤、愤怒或是吃惊。但是,如果要我们说出是根据什么得出的结论,我们却未必能够清楚地说得出来。这是因为人的各种表情是通过脸部的各个器官——眼睛、鼻子、嘴和脸部的各部分肌肉的变化来表现的。对于不同的表情而言,上述器官和肌肉的变化有些可能变化较大,但许多则只是细微的不同。尽管我们平常可以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进行归纳,可以将各种表情感觉出来,但要想完全说出其中所有的细节差异却很困难,我们充其量只能说出其中差异较大的情形。再比如,我们知道,深红色比浅红色更红。但是,红多少?能够用语言准确描述吗?不能。这碗汤比那碗汤咸,我们可以感觉到。但是,咸多少?能够用语言精确度量吗?也不能。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与连续性有关,再深入地讨论下去,最终又要归结为有序与无序了。事实上,我们平时所说的经验很多都是这样。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将自己在以往经历和实践中所获得的东西都尽量清晰地进行归纳和总结,以更好地指导我们今后的行为。但经验能够清晰展现出来的还是少而又少,我们大部分的经验还是只能以模糊的形式存在于大脑之中。这就是我们受到能力束缚的结果。

  电脑能够超越人脑吗?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特别是在国际象棋上,现在电脑已经可以击败人类最优秀的棋手,这个问题就更引人关注了。

  从前面对于直觉思维的讨论看,电脑要超过人脑,在思维方面至少还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是弱概念、弱判断的运用。人脑不仅存在着强概念、强判断,而且还存在着弱概念、弱判断,人脑不仅是运用逻辑思维来思考和解决问题,而且还运用直觉思维来处理问题和指导我们的行为。而电脑在逻辑思维上虽然体现出了巨大的潜力,但由于缺乏弱概念、弱判断的支撑,对弱概念、弱判断不知如何运用,在直觉思维上还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前面提到,为了避免引起歧义和误解,对于弱概念、弱判断的使用实际上存在着许多的潜规则。这些规则虽然不是清晰地存在于人们的头脑中,但人们却能够较好地运用。只有人们把这些潜规则都归纳和总结出来,提供给电脑,电脑能够运用这些规则,很好地解决大量与弱概念、弱判断有关的问题,电脑的思维水平才会有一个根本性的飞跃。而这个飞跃可以电脑的围棋水平作为代表。

  在所有的棋类游戏中,围棋也许是规则最简单但同时变化又是最复杂的了。下棋的双方分别持黑子和白子轮流下,最后以所占地盘的大小来分胜负。在游戏中,每一个棋子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没有大小之分。然而,随着战斗的逐步展开,棋子之间的重要性会发生变化。一些棋子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对于敌我攻守的转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一旦被吃会导致全面被动甚至崩溃,这些棋子被称为“棋筋”。“棋筋”的棋子有时只是一两颗,但是一子重千斤,断不可弃。而有些棋子虽然多,但发展的潜力不大,即使丢弃也不可惜。要判断游戏中哪些棋子重要,哪些棋子不重要,对于一个高明的棋手来说,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且,棋手在给别人解释时别人也能够听得懂。但是,要把其中判断的依据转化为一个能够量化的明确的标准却很难。另外,围棋的地域较大,往往要通过一系列的战斗来决定胜负。在每一次战斗中,会出现一方获得实地,另一方获得外势的情况。获得实地固然是取得了现实的利益,而获得外势则包含了将来攻击可能的优势和围空具有的潜力。那么,如何判断外势的价值呢?高明的棋手同样可以较容易地进行判断,但要想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同样困难。

  这表明,与国际象棋相比,围棋更多地使用到弱概念、弱判断。由于人脑存在着处理弱概念、弱判断的方法,所以人所达到的围棋水平可以很高;而电脑由于缺乏对弱概念、弱判断的处理方法,所以现在的电脑在国际象棋的比赛上尽管已经可以显示出极高的水平,但在围棋的比赛中却表现得十分弱智。可以说,电脑在围棋水平上的提高,将很好地反映电脑对于弱概念、弱判断的处理能力。所以,电脑要想超过人脑,首先要过围棋这一关。

  二是弱概念、弱判断的生成。前面提到,电脑由于不知道如何处理弱概念、弱判断而比人脑差。但即使有了运用弱概念、弱判断的原则,电脑能够较好处理弱概念、弱判断,电脑仍然不如人脑。因为这些原则仍要依赖于人来提供。如果电脑要超过人脑,那么电脑要能够自动生成这些原则才行。

  人对于弱概念、弱判断的运用原则是模糊的,因而本身也属于弱概念、弱判断。电脑能否自动生成这些原则,这个问题实际上可以归结为电脑能否自动生成弱概念、弱判断。前面提到,弱概念、弱判断的产生是生命的一种自反应机制。生命能够产生弱概念、弱判断,但非生命能够产生吗?目前还难以解答。只能够说,这似乎涉及到生命的本质问题。

  原来,人们认为电脑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超过人脑,这也许太过乐观。其实对于上面的两个问题,解决起来都十分的复杂、艰难。电脑即使能够超过人脑,恐怕也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电脑如果超过人脑,是否会给人类带来危险?这是人类担心的一件事情。实际上,电脑如果在各个方面都超过了人脑,那就意味着电脑的理性必然要超过人类。理性越高,毁灭的因素越强,这同样适用于电脑。如果存在的意义性问题会使人类走向毁灭,那么让电脑思考存在的意义性问题,也同样可以将电脑引向毁灭。所以,存在的意义性问题是人类的一剂毒药,但也可以是对付电脑威胁的一个良方。

  在人的头脑中,既有强概念、强判断,又有弱概念、弱判断。而且,由前面对于形象思维的分析来看,弱概念、弱判断的数量要比强概念、强判断的数量多得多。可以说,我们的头脑中,有一个强概念、强判断的同时,就有一千个弱概念、弱判断存在。而且,每一个强概念、强判断的背后都存在着许多的弱概念、弱判断,任何两个强概念、强判断之间都充满了弱概念、弱判断。这些决定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直觉思维的使用要远远超过逻辑思维。值得注意的是:前面我们提到在宇宙中无序比有序多得多,现在我们又看到,弱概念、弱判断的数量要比强概念、强判断的数量多得多,这二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对应。这种对应关系意味着什么呢?这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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