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

    拐子是一种果实，就象李子、桃子一样的。其形状象“山”字，也象字母“M”，可能是因其形状得名吧。其味有酒的芳香，糖的甜蜜。现在想来，它应该可以熬糖，可以酿酒的。后来证实，确实可以熬糖。至于能否酿酒，不得而知。
    小时候，拐子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美味佳肴。拐子树虽然生长在江南丘陵、山地中，但并不是每户人家屋后树木中都有拐子树。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家乡好象有两户人家的屋后有这种树。其中一家是我的亲戚，拐子熟了，一人或带几个小朋友去摘上一两次是没问题的，但次数多了，自己就不好意思了。不管怎样，另一户人家的拐子树，一年也还是要去光顾几次的。不过，每次光顾，都是毁灭性的，真有鬼子进村大扫荡的架势。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在当地是厉害出了名的，但我们小不点们还是有大无谓的革命牺牲精神，拐子熟透的时节，我们必到，无论她防备多么森严，她家的拐子至少有三分之二是我们“儿童团”的战利品。现在想起来，那家女主人根本就不是有心去抓我们。那简直是逗乐我们，提醒我们是她家给我们提供了异味。
    长大了，离家去读书，很少有机会与拐子打交道了，甚至有段时间，我觉得拐子树可能象珍稀树种样快绝迹了。拐子的味道常出现在我的梦中。读书回来，我还是在我的家乡县工作。十多年，我还是没发现拐子的踪迹，我更相信拐子绝迹了。
    今天，我下乡，工作之余，和几个人去了一片森林。林中散步时，我的一个同事说了一声“拐子”，我也几乎就在同时发现路边的草丛里散落着一枝一枝的拐子，抬头一望，路边是好大的一兜拐子树。树上还有一枝一枝的拐子悬吊着。掉在草丛里的，是熟透了的。我不由自主的弯下腰，拣了几枝，摘下几颗，送到嘴里。一样的芳香和甜蜜。
    我继续弯腰拣了几枝。我把拣到的几枝用纸包裹着放进随身的公文包。我要带回城里让我女儿尝尝。因为这是在市场上买不到的东西。回到家里，我把拐子放在消毒液中泡了一会儿，又用清水冲洗。我郑重的向我女儿推荐，说这是爸爸小时侯认为最好吃的东西。女儿吃了，感觉到了拐子的甜，也尝出了拐子的香。
    可是，有一种味，实实在在的一种味，我小时侯没品出，我女儿品出来了。拐子有一股涩味，甜了，香了，就开始涩。女儿说，爸，好吃；但怎么也有难受的味道，舌头木木的，好象变得有点不灵便。我摘了一粒，送进嘴里，细细品味，女儿没错。我当初怎么就没品出来呢。我坚信我们当时的伙伴都没品出。是我们味觉的钝化，还是女儿味觉的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