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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到工地

 响堂晚霞 2014-10-29

响堂夜话 我的知青生活(十)

“我应当到工地”

 

     新开拓的路,顺着梯田盘旋着上了半山坡。老百姓说这山叫合山尖,我们在合山尖的东山坡,这就是河北省第五机械厂建设工地。我们的对面又是一座山头。抬头看,天虽然不大却特别蓝,几朵白云围着山尖飘浮,低头瞧,是灌木丛生山沟。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顺山沟北上伸向深山,顺山沟南下绕过对面山头与向东延伸的河滩汇合。河滩没有水,只有一条路。老百姓说只有下雨的时候,山洪爆发涌向这里,由西向东奔去,日久天长,星转斗移。形成了河滩,河滩里大大小小的石头都被洪水冲刷的没棱没角。

    山坡梯田一小块一小块的庄稼还没有来得及成熟,谷穗还发青就被割掉喂了牲口。满山遍野的柿子树挂满了青果,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哎  ------”对面山上好像也有人在跟着喊,于是大家都喊“哎  ------- ” 声音在山间回荡。

    我们来村连宿营地被安排到顺山沟北上的木口村,木口村不大,错落在山半腰。堪称山崖小村。村里民房都是顺着山坡用石头垒起来的,甚至房顶都是青石板一层一层地排列起来的。民房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有的上房院落就是下房房顶。村里的路都是石头铺的,石头路也顺着山势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真是石头的世界。

村民们说这里的老支书为了村民们能喝到清漳河的水,带领年轻人在悬崖峭壁上硬是凿出一条水渠,把清漳河的水翻山越岭引过来,改变了这个村自古缺水的历史。老支书是劳模,在北京见过周总理。

    我们连队队部,设在村中间一老百姓的三间空闲房里。说是空闲,其实并不空闲,屋里一头是满一间屋的大炕,另一头放着特别显眼的厚柏木板做的大白棺材,棺材里放着粮食,棺材盖在一边放着。连队一共六个人,都挤在大炕上确实很挤,我说这棺材盖当床板倒挺合适,于是就让房东找来凳子,在中间靠墙支了起来,我觉得总比在一个炕上挤强多了。连长给我开玩笑说我是知识分子不愿意和群众打成一片。我在这个特别的木板床上睡了二天,觉得不舒服,浑身上下酸痛,皮肤发紧。一个连队干部说:“你睡了人家的棺材盖,人家不愿意你了,用手捏你哩!”我说;“你瞎说哩。”指导员和连长说:“你这个床冲着门,门坎通着风,山风厉害着呢!你这是凉风吹的,喝点热汤出出汗就好了,还是来炕上睡吧”,炊事班给我做了姜汤,我搬到炕上睡了,第二天我就好了。

    老百姓说从木口到工地有八里地,这里的八里比起我们平原的八里可远多了。每天一大早,司号员吹响起床号,一会儿开饭,吃过饭,大伙儿背着铁锹,铁镐,大筐,木杠等工具顺羊肠小道行走八里去工地上班,中午炊事班做好饭,挑着饭桶送到工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大伙儿再背着那些笨重的工具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来,回到木口村。

    我是连队文书,连长指导员不让我去工地,让我留在办公室写些标语,布置连队办公室。后来让我多写些备战备荒为人民,搞好三线建设之类标语,让各排长拿到工地张贴。再就是下工回来,指导员给我说一些工地上的好人好事,让我写好表扬稿,第二天让司号员送到工地上的广播室。在连长和指导员看来,文书就是坐办公室。

    我在连队办公室呆了几天,很无聊。我只好到连队炊事班帮厨做饭,炊事员们说有文化人就不应当干粗活。写材料是要动脑筋的。中午,我就在炊事班吃饭,吃完饭还是没有意思。最令我讨厌的是只要我在连队办公室写标语,房东的姑娘总是来屋里站在旁边看,好像从没有见过写毛笔字似的。问她多大了,她好像听不懂,摇摇头毫无表情。但她绝不是哑巴,那天我见她和她嫂子推着磨还有说有笑,甚至还说脏话哩,还有房东家那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有时我正在写东西,门“吱 ---“的一声开了,那老太太如入无人之境,径自蹒跚着走到大白棺材旁边,踮起小脚往里看看,再拍拍厚厚的两帮,然后再蹒跚着走出去。这样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怪慎人的。房东说,人老了,她就那点心思,那是她百年以后住的屋。

    我实在不想在办公室呆下去了,那天,我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和炊事班一块儿下山步行八里往工地送饭。

    工地随山坡地形自上而下扇形展开,坡上坡下搭起许多临时帐篷,那是临时仓库。半山腰上新开一个采石场,一个连队负责开采片石,半山坡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梯田都被因地制宜利用。有的画上了基础白线,有的正在挖基础。有的在基础里用破灰土打夯,有的在打过夯的基础上砌石头。一条条S形盘山路上一辆辆满载砖、沙、白灰、水泥、钢筋、木材、脚手架板等建筑材料的解放牌卡车,沉重地沿着S形盘山路向上爬去。又有一辆辆卸了货的卡车轻松地顺S形盘旋路驶出工地。高音喇叭不断地唱着革命歌曲,不断播放着工地上的表扬稿。看着这车水马龙热闹沸腾的工地,我振奋了。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干什么?我给连长、指导员说:“我应当来工地”

    第二天,我背着书包和大伙一块儿上了工地。我把书包挂在我们来村连施工地点一个固定的树上,我们连队负责一座厂房的基础。根基已经挖好了,现在的任务是用石头做基础。有的砌片石,有的和水泥,连长和指导员都是边干边指挥。我们西来村排负责从半山腰的采石场往下运石头。这是最艰巨的任务。几个人驾一辆装满片石的排车,从半山腰采石场顺S形小路运到施工地点,上去的时候几个人有拉有推,下来的时候,一个人驾辕,两个人在两边扶把,两个人在后使劲往后拽。控制车闸。车闸是特制的,轮胎前横悬一根小圆木,小圆木拴着铁丝。下坡时,后边的两个人使劲拽着铁丝,横着的小圆木就紧紧抱住轮胎,控制着满载石头车慢慢地稳稳地顺S形山路向下滑行。排车下还顺着加固了一根小方木,象一个硬硬的尾巴,下陡坡的时候,只要在前边往上托起车辕,后便方木尾巴就拖着地,加上特制的车闸,,满载片石的排车就会服服帖帖地听从指挥.

    我跟我们排在一起运石头,先是往车上装石头,后来轮替着往下运片石,沉重的片石车往下坠着拖不住,往后仰着身子还是一溜小跑,开始,我还有点跟不上,有点害怕腿软,跑了两趟也就无所谓了。除了参加运石头,我还参加和泥,砌片石。只要有需要写的,我就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把文件夹放在膝盖上就写,写完就送到工地广播室。不一会就会听到响亮的女高音播报声:“下边播送来村连来稿。。。。。。”每当清脆悦耳女高音广播我写的稿子稿的时候,大伙儿都十分高兴,连长和指导员都很高兴。我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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