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翘中医治疗急性白血病生存5年以上病例

我院黄振翘教授从事血液病临床, 40余年, 积累了宝贵的经验。现将其治疗成人急性白血病获( 年以上生存的病例进行探讨如下。

1 临床资料

生存5 年以上病例(5年4个月——12年10个月)共9例, 至今均生存。病例为1990年以来岳阳医院血液内科门诊患者, 其中急性粒细胞白血病（急粒）2例,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急早）3 例, 急性粒单核细胞白血病（急粒单）2 例, 急性单核细胞白血病（急单）2例；其中男4例, 女5例, 年龄17-62岁。确诊为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2-16个月, 均已经过1-10个疗程化疗, 其中骨髓缓解5例, 未缓解4例；血液检查正常者3例, 另外6例中, 白细胞低于正常者4例, 白细胞高于正常者2例, 血小板减少者5例, 贫血者4例。来本院中医治疗时间5-10年。

2 病机探讨

患者初诊见低热畏热, 乏力, 腰膝酸软, 头晕, 纳差, 面色少华, 心悸, 寐欠安, 易恶心, 或骨痛, 或伴鼻画、齿哑、肌画、便血6 舌淡红、红、暗红或胖, 苔薄腻或黄腻, 脉虚细数, 或细弦数, 或沉细。中医辨证为虚劳,病机为气阴亏虚、湿毒热伏, 未见单纯虚证和单纯实证。病机既有正虚邪微和正虚邪甚之别, 又有偏气虚、偏阴虚或偏邪实不同, 然总属虚实夹杂。偏气虚为主者, 阴虚不显, 湿毒火热内伏, 则白细胞偏低, 有贫血,表现舌淡红而胖, 苔中薄黄腻边白； 偏阴虚为主者, 兼有气虚, 伏热动血, 则血小板较低, 白细胞正常, 分类见幼稚细胞, 表现口苦便血, 舌红而干、苔薄黄中裂, 脉细数； 偏痰毒内蕴者, 则白细胞增高, 分类见幼稚细胞, 有贫血, 表现淋巴结肿大, 时有咳嗽, 苔黄腻, 脉弦滑数。经过治疗, 取得缓解后, 可见到正气渐复, 邪气渐去, 湿毒、痰毒、伏火消除, 则表现舌淡红转红, 或舌干红转润, 腻苔渐化, 脉转细缓。综观此9 例均有此变化。

3 治疗方法

扶正祛邪贯穿治疗全过程, 并谨守邪衰宜补、邪实当清法则。正虚邪微, 宜以养气化精而制微火, 正虚邪甚, 宜养精化气而折其邪火。由于气阴亏虚、邪热内伏,治宜补益精气, 清其伏热, 选用三才封髓丹（天冬、熟地黄、人参、黄柏、砂仁、甘草）为主方。若偏气虚者, 治宜健脾调中, 制其微火, 合用异功散加黄蔑或黄茂汤（黄芪、茯苓、生地黄、芍药、当归、人参、甘草）, 方中人参改用太子参； 若偏阴虚为主者, 治宜补肾滋阴, 以精化气,合用六味地黄丸或大补阴丸；若偏伏热动血者, 合《证治准绳》犀角地黄汤（犀角、生地黄、黄连、黄荃、大黄）凉血清热, 方中犀角用水牛角代； 若气火热盛夹湿, 合用玉女煎、黄连解毒汤或篙荃清胆汤；若湿毒热伏, 则清热利湿, 用四菩散加半枝莲、土获荃、蛇毒、苦参之类苦泄清利, 配合含牛黄、雄黄成分的安宫牛黄丸, 清热解毒。治疗时宜注意：1 调脾益气与滋阴补肾应有所侧重； 2 凉血清热, 宜兼护真阴3 苦寒清利, 宜兼调脾胃, 这样可使邪祛正安, 则疾病缓解。

4 病例举例

急粒单1例：男,39 岁,1992 年2月24日来我院门诊。化疗后白细胞低, 低热, 乏力, 腰膝酸软, 纳差, 面色少华, 寐欠安, 易恶心, 虽经化疗已取得缓解, 然虚劳不复。辨为脾虚阴亏, 气虚为主, 肾阴亏虚不明显, 兼有湿火热毒内伏。治以益气养阴, 清毒利湿, 顾其脾胃, 选用异功散、黄芪汤、四苓散为基本方。药用：黄芪15g ,太子参15g , 白术15g, 猪苓30g , 生地黄15g, 麦冬15g,黄柏10g, 蛇莓30g, 半枝莲30g , 蒲公英30g , 黄芬30g ,茜草15g , 牛薯子10g, 汉防己10g, 蜈蚣3条, 紫草30g , 水煎服, 每日2 次。治疗3个月后, 患者骨髓象完全缓解, 外周血象正常, 分类无幼稚细胞。上方中蛇蓦、蒲公英、黄芩由30g 加至60g 另配合用安宫牛黄丸1/3粒, 每日1 次, 以此法为主治疗。期间曾联合小剂量化疗3 次, 治疗3年后停化疗。患者骨髓象完全缓解,白血病未复发。巩固治疗以扶正补脾肾气阴, 合用清热解毒利湿, 以三才封髓丹、四苓散为基本方加减。药用：太子参30g , 天冬15g , 熟地黄15g , 砂仁6g, 黄柏15g ,猪苓30g , 茯苓15g , 白术15g , 蛇莓30g , 半枝莲30g , 蒲公英30g, 汉防己10g , 黄芪15g等出入, 治疗7 年。患者已生存11年余, 属临床治愈。

急单1例： 女,1 7 岁, 1997年9月15日初诊。发热、淋巴结肿大2月, 骨骼酸痛, 骨髓原单核细胞80%, 化疗1个疗程后, 来我院中医治疗。患者面色萎黄, 时有咳嗽, 腰膝酸软, 盗汗, 乏力, 舌淡红、苔中黄腻边白, 脉弦滑数。血白细胞、血小板低, 单核18%。证属察赋不足, 脾肾亏虚, 虽有伏热, 但病邪不甚。治宜先清热化痰, 益气养阴, 予二陈汤为基本方加味。药用：法半夏12g , 茯苓15g, 陈皮10g , 北沙参15g, 太子参15g, 前胡15g, 桔梗5g , 杏仁12g , 浙贝母12g , 黄芩15g, 水煎服, 每日2次。治疗后热退, 咳除, 畏热, 手心热, 苔黄腻, 脉细数, 血白细胞、血小板升至正常。正气先伤, 气不化精, 阴精亏虚, 内有伏邪, 脾虚生痰生湿, 痰湿留于肢节, 并由脾及肾。治以祛风痰散血痪, 扶正调脾肾, 用篙芬清胆汤合三才封髓丹为基本方。药用：青篙12g ,黄芩30g , 陈皮12g, 法半夏15g , 获荃15g, 太子参15g ,生地黄20g , 炒黄柏15g , 砂仁6g, 北沙参15g , 生黄茂30g, 生甘草、炙甘草各10g, 蛇毒30g, 半枝莲30g , 苦参15g , 猪苓30g , 汉防己15g, 炒积壳10g , 生白术15g ,木香5g, 沉香1.5g , 蜈蚣3条, 生牡砺30g, 浙贝母20g, 制天南星15g , 获术15g , 大枣15g 另用安宫牛黄丸1/3粒。治疗后骨髓原始单核未见, 幼稚单核0.5%。巩固治疗5年, 一直保持骨髓完全缓解, 已生存6年余。

急粒1 例： 女,50 岁, 1996年9月初诊。发热, 乏力, 下肢疲斑, 血白细胞17×109/L, 分类见异常细胞,骨髓象示原始粒细胞64%， 经化疗4个月, 仍未缓解,来我院中医治疗。当时月经量多, 有血块, 乏力, 气短,汗多, 牙痛, 苔薄淡黄、舌淡胖暗, 脉细弦数。患者精气内虚, 脾肾亏损, 邪热内伏, 反复化疗后, 脾胃受损, 湿热中阻, 胃失和降。治拟扶正理脾, 清热解毒, 兼护肾阴。药用：太子参15g, 黄茂15g , 白术10g , 法半夏10g ,茯苓15g, 陈皮10g, 蒲公英30g, 黄芩15g, 木香6g , 茜草15g , 积壳10g , 猪苓15g , 野葡萄藤30g , 蛇毒30g, 黄柏15g, 砂仁6g , 牡丹皮15g , 汉防己10g, 生牡砺30g ,沉香15g, 水煎服, 每日2 次；同时联合化疗。治疗2个月后复查骨髓象取得缓解。治疗22个月后停化疗, 继续用中药巩固治疗, 药用三才封髓丹合六味地黄丸, 酌加清解伏热之品, 养正以达邪, 祛邪以安正。药用： 太子参15g , 生地黄20g, 炒黄柏15g , 砂仁6g , 生黄茂30g,获荃15g, 山药15g , 山茱英10g , 牡丹皮15g, 蛇莓30g ,半枝莲30g , 猪苓30g, 汉防己10g, 炒积壳10g, 生白术15g , 木香6g , 沉香1.5g , 野葡萄藤30g。患者缓解已生存7 年余。

急早1 例： 男, 52岁, 1998年6月初诊。发热, 皮肤紫瘫, 血白细胞16×109/L, 血小板25×109/L, 予维甲酸、柔红霉素等治疗后, 取得完全缓解, 以化疗巩固治疗,6月后来我院中医治疗。当时腰酸乏力, 头晕, 口苦便血, 纳差, 舌红而干、苔薄黄中裂, 脉沉细。精气已亏,血分热盛。治拟健脾养阴, 兼以凉血清热, 方用三才封髓丹合《证治准绳》犀角地黄汤加青黛、雄黄、蛇毒、白花蛇舌草等。药用：太子参15g, 麦冬15g , 炒黄柏15g ,炒白术10g , 生黄芩芬30g, 水牛角30g , 牡丹皮15g, 青黛12g , 茜草30g, 黄连6g, 陈皮10g, 半枝莲30g, 生地黄30g , 白花蛇舌草30g , 山豆根15g , 蛇墓30g , 田基黄30g, 苦参30g , 水煎服, 每日2 次； 另用安宫牛黄丸1/3粒, 每日1次。治疗过程中, 出现发热、咳嗽、咽痛, 治以扶正驱邪, 疏解表邪, 清泄里热, 则邪祛正安；出现腹痛便泄, 泛恶, 肝木克土, 脾虚生湿, 治以扶脾抑肝, 清化湿毒, 但药不可过燥, 当兼顾肾阴。后期巩固治疗以益气养阴, 清解湿毒伏热。药用： 生黄芪15g , 太子参15g,麦冬15g , 炒黄柏15g , 炒白术10g , 生黄芩15g , 陈皮10g, 半枝莲30g , 生地黄30g , 白花蛇舌草30g, 山豆根15g, 蛇莓30g , 田基黄30g, 苦参30g等出入。患者治疗后, 染色体转阴, 持续缓解, 生存已6年余。

5 小结

急性白血病能获长期缓解生存的关键是有效杀灭残余白血病细胞, 扶助正气, 祛除伏邪。《素问》云： “邪气盛则实, 精气夺则虚” 。虚劳的成因责之精气内伤, 邪气盛实。《景岳全书》云： “ 病为虚损者, 亦唯此精气。气虚者, 阳虚也。精虚, 即阴虚也。” 治疗宜益气养精, 兼以利湿清毒、清泄伏热、护阴精、扶脾气。《病机沙篆》云：“ 夫人之虚, 非气即血, 五脏六腑莫能外焉。而血之源头, 则在乎肾, ? ? 气之源头, 则在乎脾” , 故调治阴阳气血当从脾肾论治, 但调脾益气与补肾滋阴应有所侧重。若由脾及肾, 阴精未衰, 则伏邪不甚, 治疗以理脾助运, 以气生精, 使脾安则肾愈； 若由肾及脾, 滋阴降火则碍脾运, 真阴难以恢复, 出现气更衰, 伏热更甚, 较难治疗, 往往脾肾衰败, 精气耗竭。以上病例脾肾虽虚, 但脾肾未衰败, 邪热炽盛, 治以清泄伏热或祛湿毒, 补泻兼施, 顾及脾肾, 叠进寒凉重剂, 亦能取得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