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乌镇之旅（四）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有句话：“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所谓“什么都可以想”是精神上的一种自由，那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事。我是常常在夜半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抛却一天的疲累，任思绪在似梦非梦中飘来飘去，独享那份思想的自由。“什么都可以不想”却是一种很难达到的物质自由。人在这个世上总是为衣食住行这些物质所累。我并不贪求物质，我喜欢简单的生活。但生活却并不因此而给我以“什么都可以不想”的自由。我有家庭，有父母，有孩子，有事业。只要我的心中有一份责任，我就做不到“什么都可以不想”！我是为了释放自己而来到乌镇的 。我需要那份独行的自由。换句话说，我是要把平日里一定要我想的东西暂时放下。

    出得面馆，我开始随心所欲地欣赏乌镇的美景。乌镇是个可以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的好地方，它适合旗袍、布鞋、油纸伞。

    我在女红坊驻足。店里一长一少两个女子在绣架前低头刺绣，看起来像是母女俩。只见她俩心无旁骛，在织品上飞针走线，手下的花鸟便渐渐生动起来。我被这古老的艺术深深地吸引住了，它有着非凡的魅力。架子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绣品，让我流连忘返。我想刺绣本是一种谋生手段，然后才发展成为一种美的艺术。看完那些绣品之后，我再细瞧两位绣娘专注的神情，蓦然发觉，貌相平平的两人，却有一种独特的美丽！我极力思索这种美的特质，脑海里终于奔出一个词：安静。对了，安静！我惊异地发现安静原来是那样美丽的境界！

    刺绣是细活，两位绣娘如此熟练缜密的针法技巧，那得经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安静的修炼啊？任何人在自己的行业里，要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必须先经过安静的苦炼。当你的心真正安静了，谋生也就成了艺术！此时，我的心胸豁然开朗：只要我的心足够安静，我的教学也将成为艺术，我的文字也一定是美丽的！

    女红坊还陈列着各式绣花鞋和普通的布鞋。那些布鞋有方口的、松筋的，都是我童年时常穿的千层底。我这双试试，那双套套，想要找回小时候那种熟悉的妈妈的味道。我读初中的时候，妈妈也曾教我纳过鞋底。顶针、钻头、蜂蜡、苎麻线，一针针，一圈圈细细地缝纳起来，妈妈让我体会千层底的温度。细数我四十多年的人生，穿得最舒适，最温暖的还是妈妈做的千层底。无奈眼前的布鞋，都没有妈妈做的合脚，我最后只好失望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