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年五月起,我有机会加入一家大型铁路公司的事务,这是自己内心非常情愿的。因为,在1977年冬季参加高考、1978年春季走进大学校门之前,我曾经是机车工人。那时机车厂归属铁道部,机车工人站在铁路工人队伍中。所以,如今我就有回归铁路的感觉。 1975年秋收季节,结束了当知青的日子,我离开山西清徐县。先是北上,去了坐落在塞北古城的“铁道部大同机车工厂”,那时称“428厂”,有些神秘,生产蒸汽机车,简称火车头,工人们很荣耀很自豪,大厂嘛。 两年以后1977年夏天,又南下,转到省会城市的“铁道部太原机车车辆工厂”,一直到1978年春季走出厂门进入大学。太原厂的主要任务是维修火车头,生产普通货车,没有主打产品,也没有大同厂的规模大,所以也就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带上些神秘色彩的代号。 在我而言,虽然铁路机车厂铸造工人的经历只有不到三年时间,可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还有蒸汽机车和铁路心结。 不管走到那里,我都喜欢看铁道、看蒸汽机车(记忆深刻的,是在英国看到的蒸汽机车鼻祖、在台湾阿里山看到的窄轨铁路和小火车。还有四川乐山地区犍为县山区的嘉阳小火车,据说是如今世界上唯一尚在运营中的窄轨蒸汽机车,以后慢慢再写)。尤其是看到装备有五个红色大轮子、气势磅礴、震天动地的“前进型”蒸汽机车,吐着滚滚浓烟隆隆奔驰,总会怦然心动,想到火车头的某些零件是经由自己的双手制造。我还记得,自己做过最多的活儿,就是火车头上的“大同机车工厂厂标”,还有就是车轴、车轮上的闸瓦。 “前进型”蒸汽机车,山西大同机车工厂制造,已经淘汰停产不少年了。大型蒸汽机车在世界上的正式运营,2005年成为最后一个冬天:在我国内蒙古克什克腾旗“集宁—通辽”铁路。 当年在山西清徐农场的下乡知青的战友中,很多在招工中干了铁路。譬如有这么几位:同宿舍的柳建民,在太原太北机务段先学徒当司炉,后来成为火车副司机、司机,转到灵丘机务段。驾驶火车在铁路上颠簸三十多年后,今年五月退休。还有“不老哥”,也是火车司机,目前从一线转到二线,还在担当管理工作。同在二分队的朱渊,曾经是铁路道岔工,1979年考进大学英语专业,如今供职英文报纸《中国日报社》,我经常读他写的英文社评文章。 (“前进型”蒸汽机车,山西大同机车工厂制造,已经光荣退役) (2006-11-17 台湾阿里山小火车) (蒸汽机车靠烧煤获取水蒸气,推动摇杆、连杆做功,带动车轮运行) 蒸汽机车的运行,三要素是煤、水、油。尤其是煤,靠司炉和副司机挥动双臂,一铁锹、一铁锹将数十吨煤撒入炉膛,劳动强度非常大。司机瞭望时探出半截身子到窗外,迎着扑面风沙。狭窄的驾驶室四面透风,没有干净处,工作环境十分恶劣。有机务段工人戏称自己:“远看是逃荒的,近看是要饭的,仔细一看是机务段的”。这说法有些夸张,在1970-80年代,那年头铁路机务段还算是不错的工作。我在铸铁车间当翻砂工,整天筛沙、造型、浇铸、清沙,一路活干下来,与从煤矿下井出来差不多,每天黑人一个。 劳动者嘛,不管干什么,都苦都累。老话讲“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是不变的客观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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