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就直奔蓝色清真寺。这是伊城乃至土耳其的象征,关于它的故事还在流传着的或是已经湮灭了的都不胜枚举,无论是那六支巨大的宣礼塔还是内部260扇绘满花绘的彩色玻璃窗,都早已在我与它未曾谋面前便写入记忆。所以当我站在蓝色清真寺前的那刻,我的渴望与期盼让我忘了自己正置身于寒冷的冰雨之中。 伊城的风雨将眼前的蓝色清真寺与大多数图片那蓝天白云下的那座形成了对比,失去了明媚鲜妍的光照,清真寺仿佛略显冷静与肃穆。灰色的外表并不如立在它旁边的褐红色的索菲亚更显眼,唯有那阶梯般上升的数座大圆顶和三排六支宣礼塔,构成了简洁之下别有风韵的天边曲线。 在渐渐向它靠近时,那六支宣礼塔变得愈加高耸,在落尽了阔叶的法国梧桐的映衬间,直冲着风雨袭来的方向伫立。一般说来,只有朝圣之地麦加才有资格建六支宣礼塔的清真寺,而蓝色清真寺却独一无二地拥有了六支。传说是因为建筑师MEHMET AGA在征询苏丹艾哈迈德一世意见时,误将反馈到的意见“黄金的”听成读音相近的“六支的”,于是蓝色清真寺违规竖起了六支43米的尖塔。 话说当年,它的缔造者苏丹艾哈迈德一世才年轻得只有20岁,为了将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苏菲亚大教堂比下去,他决定建造一座规模更为恢弘、装饰更为繁缛的清真寺。他大胆启用了建筑师MEHMET AGA,以期通过内部与外部的对比,达到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七年后,清真寺落成,被正式命名为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当他踏入这举世无双的清真寺内部时,一种征服感油然而升。不过第二年,他便撒手人寰,葬在了被他赋予了信仰与荣耀的清真寺下。这是幸福还是悲伤?能体会个中滋味的当事人都躺在了那里,我们这种几百年后的匆匆游客只得拭去被风雨浇透的面孔,舍弃对历史的沉思,而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方式去冷眼旁观。 穿过宽敞的庭院,脱了鞋,进入清真寺内部,一种叹为观止的金碧辉煌展现于眼前。还没来得及定睛细看,我已经被晃得有些眩晕。脚下是厚实而柔软的红色地毯,这是当年埃塞俄比亚进贡给繁盛一时的奥斯曼帝国的,铺满了整个内庭,令已经渐入冰点的双脚温暖回温。 室内除了几排亮度并不高的亮泡外,所有的照明全来自那260多扇窗户,风雨伊城将冷冷的光透过这些彩绘玻璃射入清真寺内部,这才是金碧辉煌的本源,却朴素得那么简洁。那被四根巨柱支起的穹顶,一座连一座,形成伊斯兰特有的曼妙花草曲线,奢华艳丽中却有着生命最初的单纯。 它的内壁覆盖着土耳其瓷砖,片片拼接起来,形成面,再形成全部。这些绘满蓝色花纹的瓷砖就如中国的青花一般,以为数众多的简洁成就了一整片的繁缛,最后又从繁缛纷乱中解脱出来,在红毯上那渺小的我的视野里又变得简洁朴素。正是这2万多片繁缛又简洁的瓷砖,在后来的几百年间,令世人渐渐忘记它那个以苏丹命名的正式名称,而仅以一个非正式的名字——“蓝色清真寺”闻名于世。这是一种美学的力量吧,它教会给我繁缛与简洁的转变,正如管中窥豹后又将豹缩小至管中来端详,令我对建筑之美有了另一种认识。 穿上鞋,踏入庭院,雨水将大埋石的地面洗刷得光洁如新,四百年的光阴就这么在这里一晃而过了无痕迹。这座承载了苏丹艾哈迈德一世荣耀与梦想的清真寺,在伊城风雨里洗尽铅华,却继续演绎着它最初关于繁缛与简洁的变幻。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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