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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做人家的上海人》上集

 pengxq书斋 2014-11-25

《会做人家的上海人》上集

 

本期内容

《会“做人家”的上海人》
上 集
【节目简介】
   在老上海的口中,说一个人“做人家”往往带有赞赏的含义,是“节俭、会过日子”的意思,会过日子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聪明消费,花小钱享受精致的生活一直是老派上海人引以为傲的生活技巧。上海女人精于生活,懂得花钱,很会过日子,“做人家”是在人家看不到的地方节约,一个钢鏰儿两半花,出门则要衣着光鲜,举止时尚,所以“做人家”被创造性地理解为合理的理财观念。
   
【同期声】 戴乐怡和姚臻手工缝制衣服。
【解 说】
   2013年的夏天,82岁的退休教师戴乐怡奶奶和女儿姚臻又忙活开了,按照惯例,戴奶奶又要亲手为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缝制夏装了。

【同期声】
【同期声】戴乐怡 退休教师
   这里应该剪掉一点点。再往里一些,好的。
【同期声】 姚臻 退休干部
   两尺布够不够?
【同期声】戴乐怡 退休教师
   这样裁减应该够。

【解 说】
   戴奶奶的这一手好针线,是在她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就学会了。家里的四个孩子都是穿她亲手做的衣服长大的,她们几乎没有在商店买过衣服,几十年风风雨雨过去了,当年勤俭持家的手艺渐渐成了戴奶奶的爱好。

【同期声】姚臻 退休干部
   她有一个特点,大冷天,她结很多绒线帽,她看到好看的绒线就买回来,家里面绒线堆成山了,就一盒一盒都堆着。那么到热天呢。她就做什么?她就做连衣裙,人造棉,看到好看的人造棉她就买了,人家都讲,这人造棉怎么这么漂亮呢?我妈妈有眼光。
【同期声】戴乐怡 退休教师
【同期声】邻居
   真漂亮!
【同期声】戴乐怡 退休教师
   大家开心就好。

【解 说】
   作为戴奶奶的小女儿,姚臻从小在妈妈身边,潜移默化地也学了一手好针线。像戴奶奶、姚臻这样的母女,在上海不在少数,上海人形象地把节约、勤俭称为“做人家”, 上海人说一个人“做人家”往往带有赞赏的含义,而不是单纯地指对方“抠门”,“做人家”实际上就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小气”,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聪明消费”。花小钱享受精致生活,一直是老派的上海人引以为傲的生活技巧。

【同期声】姚臻 退休干部
   爸爸妈妈,收入应该不算老高的,但是我妈妈就是精打细算,比如说,就是说我们家里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我是最小的女儿,那么老大这个女儿衣服穿好以后,她长大了,她长高了,这一件衣服她不好穿了就给我穿,但是有时候她穿得已经旧了,我妈妈就是把这件衣服拆开来,翻个面,这个看上去就像新的,那么我就穿着这个衣服,我也感觉我穿了件新衣服。

【解 说】
   “做人家”的第一要义就要衣服要光鲜。上海女人精于生活,懂得花钱,很会过日子。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这在当年是不“坍台”的,相反会带来艰苦朴素的美誉。

【同期声】倪美蓉 顾村镇居民
   有的时候人家穿下来的,人家不要的,人家觉得淘汰的衣服,那么我们自己,我看看好用嘛。自己好穿的,那么就拿回来,自己回去怎么改了。喇叭裙改成一步裙,想想调调花头经,那么你也省得买了。有一件衣服本来是长的,向与马甲裙一样的,后来改成这种短的马甲裙,再到后来呢,改成两条,上条一条马甲,下面一条一步裙,那么好调了,搭开穿穿。

【解 说】
   孔明珠是个上海作家,在她的记忆中,童年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只要肯动脑筋,也能创造美的生活。

【同期声】孔明珠 作家
   我大姐姐一个婆婆,就是送给我家里一块的确良,的确良那个时候老少的,好稀奇的,那么我三姐姐没有,她没有。但是她想办法动脑筋,就在这儿一块的确良上面裁出两件衣服来,她自己也做一件,我也做一件,虽然有点小,但是她一件衣服,一块料子,就是一件衣服的料子做成两件衬衫。这个就是本事老大的。

【解 说】
   上海人的“做人家”还体现在买东西精打细算,货比三家。

【同期声】王桂华 退休职工
   我养成了就是说,记帐的习惯,习惯不是讲我为了节约,就是说,我认为我在合理的范围里面,可用我就多用点,不可用我就少用点,就是在自己可用,实际收入范围里面,我会安排这个经济的。
【同期声】孔明珠 作家
   上海人就觉得老浪费的,老没有必要的。那么你买前面好好地要规划好,你去外面假使要货比三家到这种商场里面去看,什么电器商店什么去看,他是头颈伸得老长地在问,你多少钱?差几十块,他也要就是说,货比三家。要挑一家最便宜最好的。

【解 说】
“做人家”差不多成了举世公认的上海女人的集体性格,这种性格特征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选女婿和看媳妇。

【同期声】郁尧增 退休职工
   老早丈母娘挑选女婿呢,家里面家具一定要齐全样样都要有,所以自己会打会弄,那么就觉得这个女婿蛮好的,心灵性巧。女儿嫁过去不会吃苦的。婆婆看媳妇嘛,就是看这个媳妇会过日子,不乱花钱。会做家务,然后会打算的,这个钱派什么用场,派什么用场,这个就是会过家。

【解 说】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实行计划经济,物资匮乏。上海的布店,经常出售零头布,零头布若买得巧,可以做外套,短裤,马夹等。还有一种边角料论斤买,比如三角形的彩色织锦缎零料,聪明的上海女人,不仅用它拼出了窗帘、沙发套和被套,而且还节约了不少很多钱。

【同期声】孙扣宝 退休职工
   一般布头它是这样的,假如说它这个布头是六角一尺的,它零头布就买四角五分,而且还不是四角五分呢,四角五分它这个假使一尺,它只算你五寸,反正一段总归便宜你五寸不收你钞票的。这样算起来,比买一件衣服便宜很多呢。
【同期声】戴乐怡 退休教师
   开司米织一件,半斤我就买半斤。而且这个半斤呢,比一般的来便宜,他有的时候只有二十八块钱一斤,那你织一件衣服就是买一斤也只有二十八块钱嘛。我织一件一般地来讲用不到一斤,买个七两、六两,多一点这个零碎的呢,就来做做那个小衣服。

【解 说】
   “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那时候上海的服装店里还有一种两面穿的双用衫,一面是咖啡色的灯芯绒,一面是宝蓝色的咔叽布,一衣两穿,很快便流行开来。如果家里有工人,还可以利用纱手套,一年可以省几副下来,拆开来染成红的绿的,再结成一件纱衫,让孩子穿。同样,劳动布的工作服也能省下来,改一下让孩子穿,日子虽然艰苦,但孩子们仍然有一个温暖的童年,作为教师的戴乐怡老奶奶,自然也有她的法子。

【同期声】戴乐怡 退休教师
   我那个儿子那个时候,他是在小学,小学上五年级吧。有一次他是大队长,少先队大队长,有一次他们的班主任要到少年宫去接待外宾,是日本的代表。那么我想他没有衣服怎么办呢?我就把我的一件衣服,毛料的,原来是灰的,我把他去染成黑的,染成黑的以后呢,我给他做了一件夹克衫,有穿着这样的衣服去接待外宾。后来他回来我问他,你怎么样啊?我儿子很高兴,接待了一个日本外宾还给那个也是一个日本的儿童,他们都是少年宫的吗,他说我还给他,跟他一起拍了一个照片,他很开心。很喜欢。

【解 说】
   那时候的棉毛衫裤,袖口、裤脚坏了,人们一定会找修补的店家,剪下破损的部分,换上新的袖口、裤脚;有时在屁股处换一大块,有时接上一段,还可以混上一两年。尽管平时穿得艰苦,逢年过节的时候,孩子们还是能收获惊喜。

【同期声】姚臻 退休干部
   每年过年总归是,我就记得年三十,甚至于再前天一天我妈妈就开会张罗了,每个人都要帮你们做。我就记得我妈妈再打缝纫机的时候我就急死了,觉得我妈妈怎么还没有帮我做好,因为一个一个东西捱着做嘛,我就专门坐在她边上,就看着那个缝纫机,好像想我妈妈今天一定帮我快点做好,我就马上要穿的感觉。

【解 说】
   新衣服对小女孩的诱惑力自然不必说,小时候的姚臻从来没有想过,妈妈怎么会变戏法一样为四个兄弟姐妹变出新年的衣服,直到多年以后,这个秘密才解开。

【同期声】姚臻 退休干部
   过年我妈妈给我做了一件这样的衣服,是真丝的,是非常鲜艳的,绿颜色上面有紫的,灰的红的上面这个花,我穿着我就在我们大门口拍了好几张照片。其实这件衣服事后我才晓得,我妈妈讲这件衣服这么漂亮。实际上是她当年,一件老好的旗袍改的。

【解 说】
   虽然那时候没有彩色相机,但是留在那一代人心中的童年全是五彩斑斓的。女孩子从母亲、外婆、奶奶那里学到这门手艺,今后全都派上了大用场。王桂华从小就擅长缝纫,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当她确信当时自己的男友谈勤英就是相伴她一生的人的时候,她决定亲手为他打造一件定情物。

【同期声】王桂华 顾村居民
   我就不声不响,想让他有惊喜。我就去买了一条的确良,尼龙的确良,咖啡条子的,就做了一条裤子,因为条子呢,对我讲起来,裁起来比较便当,有直线这样子下去,不要你划法划法,那么就是说做条子的比较便当一点,裆里面只要划出去多少,那么不会的,我用纸头先裁好它,样子先把它剥下来,当时我男朋友看到这条裤子,老开心老开心的。

【解 说】
   接到王桂华的礼物,谈勤英欣喜若狂,当时他正面临分配工作,第二天就要去单位报到,他决定穿着这条特别的裤子去见未来的领导。

【同期声】谈勤英 顾村居民
   结果我穿了这条裤子到了单位里面,单位里面领导说我流里流气的,她做的那条是咖啡的带白条子的这个喇叭裤。我是穿了一个荷兰式的那个皮鞋,穿了一个那个就是直条子喇叭裤,还帮我做了一件像那个青年装一样的,领子比较大的那个咖啡的青年装,底下嘛咖啡的带白条子的喇叭裤再加上一双皮鞋。

【解 说】
   没有想到,因为这套时髦的衣服,谈勤英失掉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被调离了原定的岗位。尽管如此,夫妻二人的感情仍然很好,这个小家庭的成员都享受到了王桂华的手艺。

【同期声】王桂华 顾村居民
   小时候我儿子长得胖胖的,白白胖胖的,很漂亮的,我很喜欢他的。我妈妈给做的(扎颈头)棉袄的碎布头。我就剪下来拼,拼了一个六角帽子,就是拼一只六角帽子镶起来像人家新疆一样,戴着真好看。然后用他爸爸结婚的时候西装,做了一套白西装,我就把我老公一套白的西装改掉,改了变儿子一套小西装。一件马甲一条裤子,穿着老好看。

【解 说】
   上海的家庭主妇是精于算计的,旧的衣服重复利用、缝缝补补之后,也舍不得扔掉。所有的布质的衣服、破床单、被夹里,到了无法再继续使用时,她们会按线缝拆碎,刷了浆糊褙硬衬,作为自制布鞋纳鞋底的主材。所谓“千层底”就是把这些破布、破衣服用面粉调成的浆糊,贴在门板上,晒干之后,按照鞋样剪成一块一块,迭成一叠,再用纳鞋底的长针,一针一针密密麻麻地纳成的。

【同期声】哈纪淑 退休职工
   我外婆她,就是说扎鞋底,她做,鞋底不是有布头嘛,弄一种散布头,用糨糊,打好糨糊,一层一层把它糊起来,有五层的,七层的,她都有讲究的,什么第一层要白底,反正然后再弄要晒干,晒干了以后掀下来,鞋子样子画好,复上去。那么第一层要用外面白的边包一层,然后再剪一层,然后这样。到最后就是说,有一块鞋底,这个底下面老好看的,不是零零散散这种散布。
【同期声】姚臻 退休干部
   白颜色的,一层一层好几层。滚边都打好,然后当中钉了,两头钉牢,然后用顶针,我是月用左手的。最后顶针顶上去,顶下来,我自己手上都是泡,照样做好,最后我一双鞋底做好了,然后妈妈再做两只鞋面,那个时候有松紧鞋,女式的样子小一点,有一种做方口鞋,我妈妈都教我们做,就把这个面子去做了这个地上。

【解 说】
   那年头男的穿松紧鞋,女的穿搭攀鞋,冬天则有蚌壳棉鞋。黑面白塑料底,三元六角一双,对多子女家庭而言,也是不小的开销,自己做就省多了。硬衬是鞋面的里衬,然后再配黑色直贡呢鞋面和黑色滚条,内衬白布。直到今天,很多人还保留着做鞋的手艺。

【同期声】孙扣宝 退休职工
   我女儿养出来,我就帮女儿自己做鞋子,小时候我帮她做鞋子,我算算大概有七、八种式样呢,有搭配的,有绑带子的,有松紧鞋,还有天冷的棉鞋还有这种布鞋,就像人家,就是一只圆口布鞋一样的。不是旁阔面,他前面没有一条筋,就是像这种布鞋,这儿是绑带子什么,最小最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有了小孩老兴奋,这个布头那个时候,现在是好像不稀奇的,当初的时候老稀奇的,就是人家装这个老高级的酒盒子。装酒盒子里面就是衬着的就是这样的黄的布头,不大有的。现在是老多的,老早的时候不大有的,我就这个是做在这儿,一直藏着。

【解 说】
   如果说仅仅是一个钢鏰儿两半花,还不足以体现上海人的智慧,上海的女人喜欢摩登,最怕别人说“落伍、土气、小家子气”,再穷也要光鲜亮丽,因此催生了另一项创造发明——节约领,俗称假领子,这可以称得上是上海人对中国服装史的贡献,假领子的妙处在于用最少的布料维持了上海人的体面,而且洗换起来也相当方便。哈纪淑至今保留着当年做假领子的纸样。

【同期声】哈纪淑 退休职工
   老早,这个样子是当时做假领子的样子。我正好,搬家不舍得扔掉。正好这次派用场了。这个是后片,这个是前片,然后这儿再一片,这个就是它的领头。

【解 说】
   有些假领子做得非常精致,领子是硬扎,系领带也不会露拙,那个时候的男人如果能穿上妻子或者女友做的假领子,是件相当让人羡慕的事情。手巧的王桂华就给丈夫做过好几件假领子。

【同期声】王桂华 顾村居民
   老公的领头,假领头我帮他做领头,因为他是办公室的,那么形象,我们老公老讲究形象的,你晓得吗?讲究形象那么怎么办呢?做不起。那么我们就买一点的确良,当时是的确良了,帮他做假领头这些假领头都是我帮他走的。那么颜色要分,否则人家想怎么天天穿这个假领头对吧?那么做只粉红的,做只白的,再做只藏青的,就这样轮流调了穿,穿出去人家,你好看的嘛。他说,我老婆做的,他老自豪的。

【解 说】
   与假领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绒线领头,是贴在女性大衣领子上面的,由自己用毛线编结,既保暖又时尚,还能使大衣领子免遭污损。上海女人擅长场面功夫,又知道分寸,可能是中国女人里面穿得最漂亮、得体的,不管能力怎样,眼界是很高的,就算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她们也精打细算,用最少的钱把自己打扮得最漂亮。

【同期声】陈月芬 退休职工
   那个时候要好看,上班要好看。要好看呢,布头蛮好看的,那么做在里面太老气了。后来自己学过绣花嘛,领圈跟白的边滚一滚。然后前面绣花。绣好这个袖子管也白的边滚好。腰里面不是要收腰身,小姑娘收腰身蛮好看的,结果再去问人家讨块方的塑料的,当中抠个洞,皮带子好拉过去,或者一块布头,里面摆一点布头垫一垫,踏得厚呢做根腰带穿过去蛮神气的。
【同期声】周月珍 退休职工
   现在头发都自己烫的,老早没有烫的,什么地方烫得起,那么煤炉里面,拿个铝的,这个铝的木梳,摆在炉子上面烘烘热烫头发,卷卷就进去了,第一次不晓得,弄焦都落下来了,太热了也不行。要好看没办法。那个时候我记得老清爽的。我们下面的阿婆,她就是老早的老上海,那时候不晓得画眉毛呢,她就把自来火棒头烧烧,这儿黑呼呼的。

【解 说】
   作家孔明珠记得小时候因为过生日,得到了亲戚送的半斤绒线,这在当时属于奢侈品,可是半斤绒线做一件衣服又不够,以至于她的妈妈要到办公室和同事商量怎么利用这些绒线。

【同期声】孔明珠 作家
   他们决定帮我结一件镂空的衣服,镂空的绒线衫。后来还不大够,后来我记得我妈妈就去等于像拼了一两米色的,那么怎么样结呢,就从领口开始结。从领头开始结,像这样放下来,结成像人家一朵玫瑰花蕾一样的,就这样,把这个米色的就嵌进去了。我印象老深的,这件衣服,是10月1号,就是国庆节那个时候要去参加活动的时候穿着,老神气老神气的。

【解 说】
   上海的女人善于持家,上海的男人也不赖。那时候,节能的八芯煤油炉也是自己用废旧马口铁罐头敲出来的。三角铁可以焊成金鱼缸,旧铅皮敲成台式八瓦小日光灯灯罩灯座。弄堂里到处可见上海男人在做木工活,刨花随风轻扬——喇叭箱、小菜橱,床边柜、写字台、沙发,就这样做成了。作为一家之主,打理房子,让一家人住得舒服的任务就自然而然落到了男人头上。

【同期声】潘彩云 民营企业主
   因为要结婚嘛就买了塑料地板,铺了一层,仅仅只好站两个人,四边全部已经是东西都堆满了,那么在十七平方里面当中拦了一间,把我们一间稍微大一点,还有一间小的就是我阿婆、阿公,还有加上一个姑娘,我姑娘最痛苦了,天天睡觉是打地铺的,这个地铺就只好一个人睡下去就不好动了,就没办法动了。

【解 说】
   潘彩云和李明强是夫妻,如今他们俩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夫妇俩辛苦半生,现在终于拥有了一套满意的住宅,回忆起当年住在的阁楼岁月,两人都感慨万千。

【同期声】李明强 民营企业主
   因为房子小,一个要利用空间一个要利用地面,那么我们这个床为什么只好用铺板,不好用棕棒,板与板之间塞好,那么下面摆这种脚盆,有时候摆点包裹,箱子要,没有大橱,或者大橱有限,摆这种东西。但是有一种时候,要拿东西是便当的,你一块块铺板拿出来。??拿好,但是这个铺板要还原困难了,晚上睡觉这儿鼓那儿鼓不方便。所以后来第二次老当心的,隔得好好地理理看,听听有声音了。确实没有声音了,上面再铺席子,再铺棉花胎,再铺被单。这也是逼出来的。

【解 说】
   那时候李明强常常为没有给妻子安逸的住所而自责,为此他想了很多办法改善生活质量。

【同期声】李明强 民营企业主
   人家有一个彩电,我买不起彩电,我有一个黑白的也可以。人家有双缸洗衣机,我有一个单缸也可以。人家比方四喇叭。我二喇叭也可以。总归想不要过得老寒酸。因为否则讲起来,你老没有面子的,就这样的感觉。所以呢,我觉得这一点,我们家里总归比人家晚一拍。

【解 说】
   那时候,聪明的上海人发明了浴罩,浴罩像一个圆形的帐子,用钩子固定在房顶上,长长的透明塑料布套在浴缸或者脚盆上,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然后在浴缸或者脚盆里放满了热水,洗澡时就可以抵御寒冷。潘彩云听说了这个新东西,赶紧去买了一个。

【同期声】潘彩云 民营企业主
   最早洗澡用煤球炉子。拎到旁边。那么上面烧水,把热水拿出来。那么后来觉得这个煤气呛人,正好这个时候,兴出来一个叫浴罩,那个时候也蛮,觉得老新式的,快点去买,买回来,吊在这个灯上面,顶灯,吸顶灯嘛,吊在这个灯上面,然后这个下面(阅历)塌下来,弄得下面正好把这个脚盆就把它罩着,那么小孩在里面洗澡,正好就这样,非常苦。

【解 说】
   尽管李明强和潘彩云竭尽全力打造自己的小窝,但是有一个与生俱来的问题,他始终无法解决,住在三层阁楼里,第一困难的就是用水问题。无论是洗澡还是做饭,都要把干净水从楼下提上来,再把脏水提下去,非常不方便。

【同期声】潘彩云 民营企业主
   人家买洗衣机我又不好买,因为什么道理呢?这个都是排水是困难的,不好排水啊,这个水要拿到上面来排。

【解 说】
   那时候的上海,和李家夫妇住房条件类似的有成千上万,于是市面上很快出现了一种上排水的洗衣机,它一时成了家电市场的宠儿。

【同期声】李明强 民营企业主
   所以上海滩生活呢,你考虑到上海这么多人家,有多少人家是没有水斗没有浴缸的,最后他里面增加一个马达,把这个水都通过马达压上来。这个水从上面摆,像只阳伞柄一样叫你挂在水斗上面叫上排水,多只泵。多只马达。
【同期声】潘彩云 民营企业主
   起先搞不懂啥叫上排水,一听,他讲你没有下水道,可以拿到上面水斗里面来弄上排水,马上就买,为了买这个上排水。在金陵东路申花洗衣机这个门店,排队排了个通宵,买来一只上排水。也解决,后来觉得,生活得到了改善,那个时候我真的又是一个新的生活。真的是很幸福。觉得自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解 说】
   和大多数上海人一样,李家夫妇度过了几十年阁楼蜗居的生活,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变,他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但那句老话:“千钿要用,一钿要省”还是深深烙在他们的生活习惯里。钱,必须花在该花的地方;不该花的,一个子儿也得计算着花。这大概就是老上海人的勤俭持家的真谛。

【同期声】李明强潘彩云夫妇收拾新家。

【解 说】
   在老上海人里,那时的收入既要抚养孩子,又要瞻养老人,一般人家还是捉襟见肘的。劳动人民家庭,两口子的收入,能够有百把元、一百多元,已经算得上“中产阶级”;如果母亲是“家庭妇女”,家里负担四五个、甚至六七个孩子,就只能样样精打细算,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大多数人家都是算着钞票过日子的,天天计算着油盐柴米、鞋头脚面,还拼命“轧”个三、五元出来,到银行里买“贴花”搞个有奖储蓄,一年能节约出几十元就很不错了。“做人家”作为上海特定时期特定情景下的常用词,其中的微妙差别就在一个“做”字上,它真切地传递出上海人勤俭持家的禀性和对生活质量精心策划的追求,它几乎也成了上海人的符号和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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