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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声音，一群人的眼睛 作者：□本报记者刘思维 她说：“主持人就应该跟老百姓站在一起。”她说：“不是公益，这就是属于人性的一个东西。”她说：“不要让社会把她们边缘化，使她们成为边缘人”。她是简然，湖北之声《今夜不寂寞》节目主持人，“用我的声音做你的眼睛”她是为盲童录制有声读物活动发起人，2012年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个人奖得主。 2009年10月15日，国际盲人节。 《今夜不寂寞》的主持人简然像往常一样接听听众热线。 一个小姑娘怯怯的声音从话筒传来：“阿姨，我想看书。” “怎么，你不能看书吗？”简然有些吃惊。 “我……我看不见。”电波那边传来的回答令她和听众们心头一紧。 一位热心听众立刻打进电话，为打电话的小女孩儿朗读了一篇海伦·凯勒的文章，以满足她的愿望。随后又有许多听众打来电话，为实现这些盲童读书的愿望出谋划策。 其中有一位观众提出，发起一个为盲童们录制有声读物的活动，主题就叫“用我的声音做你的眼睛”。 《今夜不寂寞》栏目组很受启发，随即向频道领导汇报此事。商议决定后，栏目组正式面向公众发出号召。 节目播出后的那个周末，栏目组在湖北广播电视台门口摆台，公开向武汉市民招募志愿者，仅两周时间就有4000多人报名参加。 “如果我能看得见，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你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2012年度“金话筒”颁奖礼上，主持人朱迅问当时打进电话的盲女，就读于武汉盲童学校的黄雅倩。 小姑娘满脸的阳光一瞬间黯淡了，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小声说：“做一个盲人按摩师吧”。 当简然听到这句话时，眼泪夺眶而出。她告诉我，黄雅倩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志气很高，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前途不可限量。“但就是因为她眼盲，她就只能当一个盲人按摩师。” 朱迅似乎显然也察觉到了台上这个女孩儿的心事重重： “倩倩，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呢？” “我可以说吗？”她小心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 黄雅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最大的理想是当一个姐姐（指朱迅）这样的主持人。” 颁奖结束后，虹云、陈铎等知名主持人跟简然交流了感想：“以前没有关注过盲孩，没有想到她们这么阳光，脸上没有一点儿阴霾，这么可爱。学校把她们培养得这么好，在台上落落大方，表达也很清晰。” 事实上，目前社会对盲人的接纳程度并不理想，提供给他们的就业机会十分有限。 “那些盲校出来的孩子，（大部分）将来不是去当按摩师就是到农村支个摊儿算命。”简然平和的声音此时听来有些酸楚，“健全人当主持人都是百里挑一，更何况盲人！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孩儿，就因为它是盲人，所以对她来说，做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就只能是个梦想。” 简然说，当时流泪是因为在听到黄雅倩的心声后，觉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太少了，“除了微薄地利用我们的专长给她们录制一点读物，我们还能为她们做些什么？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社会关注她们，让她们融入社会生活。不要让社会把她们边缘化，使她们成为边缘人。”我把世界说给你听，我是你的眼睛作为湖北省本年度唯一的“金话筒奖”得主，简然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用我的声音做你的眼睛”这项公益活动只是简然申报金话筒奖的诸多材料之一。 “好的广播节目主持人的标准是听众爱听你说话，说真话。”简然如是说。除了担任《今夜不寂寞》节目主持，她同时还主持了另外几档节目。负责“用你的声音做我的眼睛”则是她在业余时的“工作”。 作为活动发起人之一，简然除了在节目发起宣传推广号召，私下还要负责面试志愿者、审听有声读物、为读物配乐、沟通、联络各级参与单位、向电视台、省委、残联汇报活动的进展、向企业和有实力的爱心人士求援等工作。 “为这个活动奔走四年，你不累吗？就没有想过放弃？” “很累，压力很大，难处很多。但是，每期节目都有那么多听众在关注这件事的进展，那么多像倩倩一样的盲童还在因为眼盲而享受不到最基本的权利，还有那些志愿者们，他们都是鞭策我继续做下去的力量。” 志愿者团体中不仅只有年轻人，六七十岁的婆婆也来报名。其中，最年长的一位已经83岁了。 “她明明知道她读不了什么，但她一定要来报名，执意要为这些孩子做点儿什么。”简然谈到这儿，因为激动竟有些结巴了，“一些盲孩儿经常会在节目里跟我聊天，还有那些听了节目20年的听众，他们的关注就是我的鼓舞。” 4年中，一些大学生志愿者陆续毕业，在工作岗位上仍然惦记这个活动，每年依旧给简然发他们录制的读物。 原 《话说长江》节目主持人，播音主持界的老前辈，虹云老师，应简然要求为盲童录一段话。 老人未一口应承，思索过后，为盲童们录制了一段发自肺腑的寄语。她给简然留下了自己的邮箱和手机号码，“需要什么样的篇目你告诉我，我非常愿意给孩子们录音，录多少都可以”。 “这些播音主持的老前辈，我一直仰视的人。他们对你的请求那么的、特别的认真、非常的诚恳，这些让你那么地受鼓舞。”简然直言。 2009年，活动通过《今夜不寂寞》节目组的宣传，很快获得了湖北广播电视台、湖北团省委、湖北省残联的关注和支持。3家单位联名签署红头文件，大力支持活动的推广。 除了3家单位的加盟，湖北省领导对活动也格外重视。省委委员李春明亲自为作为志愿者代表的简然授旗。 “在把旗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他轻声说：‘拜托了’。”简然回忆。 活动还特别邀请了 2004年感动中国人物徐本禹带领志愿者宣誓。 2010年上海世博会开幕，《今夜不寂寞》节目组发起“盲童看世博”的活动。 湖北省团委拉来15万赞助款。30名盲童由30位志愿者一对一带领，从武汉前往上海。湖北省残联联合中国残联为盲童们开辟绿色通道，盲童们得以在世博园的生命阳光馆感受世博的气氛。“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活动运行4个年头，逐步走上正轨，越来越多优美的声线点亮了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而作为组织者，简然却尝尽了其中的滋味。 最初，活动的合作方是火凤网 (湖北广播电视台官方网站)，火凤网方面负责提供读物音频的网络平台。但由于火凤网本身为非盈利网站，加之人员调动等主观因素，投入活动的精力十分有限。没过多久，合作就陷入停滞。 “我们自身也存在很大的问题，始终是零散的热情高涨的个人，而并没有形成一个井然有序的团队。”简然的语气流露出担忧。 活动由节目组发起，但相关负责人随节目组的人事变动一直不能稳定。此外，参与的负责人都是利用工作之余，义务服务于活动，工作效率不能得到保障。 “许多音频没有及时地送到盲童手上，就是在后期审听、配乐、归类、刻盘时，积压在我们手里。没办法，谁都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简然语露无奈，“孩子们拿到读物的时间取决于最近我们忙不忙。” 读物的素材范围谁来制定？有没有调查过孩子们的需求和意愿？ 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简然有些歉意：“其实都是我说了算。最多也就是我们节目组的几个人坐到一起，我提个类别，大家一补充，然后直接通过，公布到网上。以我们现在的条件，还无法满足每个孩子的意愿，尽管那是我们最理想状态。” 审听素材过程中，经常会出现素材雷同的情况。比如海伦·凯勒的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朱自清的《春》、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等经典篇目重复率极高。 为了避免类似情况出现，活动方在武汉市挑选了10家志愿者分布较集中的单位、高校，分别建立了QQ群并委派一位志愿者联络人，把已经录制的书目发到群上，以提高录制效率。 但这个方法对于分散的社会志愿者并不理想，“一些香港的志愿者得知活动后，特意给我们发来了一系列音频，但很多都和已有的重复了。这就很难办。还是存在一个沟通不畅的问题。”简然说。 与此同时，有些孩子们比较需要的教参教辅素材却很少有人录制。倩倩曾提出，作文课上老师让同学们描写人物，可他们看不见人物的表情神态。这些都要从一些专门的作文书中获得。“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未来就在眼前” 2009年至今，“用我的声音做你的眼睛”组织方已收集到5000多篇来自各地志愿者的有声读物素材。 但介于各项条件的制约，有声读物的素材囿于篇幅较短的故事或散文。一些经典的长篇小说，如《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尚且无法涉猎。“这需要一个专业的团队。”简然强调。“5000多篇听起来很多，但把它放到图书馆里甚至占据不了一个角落。” 因为素材数量的缺乏和与火凤网合作的停滞，有声读物的捐赠范围局限在武汉盲校这一小区域内，暂时无法辐射到外围，让更多的盲童受益。 但随着简然在“金话筒”颁奖晚会上的推广呼吁和许多知名主持人的加入，“用我的声音做你的眼睛”逐渐走进了全国人民的视野。 目前，活动主办方正努力寻求与腾讯合作，希望通过与规模较大的商业网站合作，借助其强大的资本、高素质的团队来为活动开辟更广的平台，腾讯方面也有意为活动提供公益性支持。 “我们离实现建一个声音图书馆的愿望不远了。到时，全国的盲童都可以在声音图书馆享受读书的乐趣。” 似乎是看到了美好未来的蓝图，简然的语调高昂起来。（王玉晶和范璐瑶对本文亦有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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