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家"的上海人:从"假领头"到"咸菜炒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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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 王勇 组别管理员 生日2000-01-01 帖子8076 积分72947 性别 保密 注册时间2013-03-01

1# 字体大小: t T 发表于 2014-02-12 16:19 |只看楼主 "做人家"的上海人:从"假领头"到"咸菜炒肉丝" 2014年2月12日 08:05 来源:新民周刊 作者:沈嘉禄 　　节约二字，在上海人口中又呼作“做人家”。如：“张家阿嫂真做人家，一块红腐乳笃笃，要过两顿饭呢。” 　　“做人家”作为特定时期特定情景下的常用词，真切地传递出上海人勤俭持家的秉性和对生活质量精心策划的追求，它是城市文明进程中，一个族群生活智慧的高度概括。在今天这种性格特征依然存在于琐屑的生活细节之中，既是外省人讥讽上海人的把柄，也是上海人卓然而立的主要风格——并不会刻意掩饰或以此为耻。在打造节约型社会的今天，若能心平气和地重新审视或许能会心一笑。 　　节约领(俗称假领头)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上海人对全国服装史的杰出贡献。在凭布票买衣服的那个年代，发明者真是用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灵感来剪裁这只领子。节约领的妙处在于，用最少的布料维持了上海人的体面，而且洗换起来也相当方便。有些节约领做得非常精致，领子是百折不挠的硬扎，系领带也不会露拙，所需布票只有几寸。与节约领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绒线领头，那是贴在女性大衣领子上面的，由自己用毛线编结，既保暖又时尚，还能使大衣领子免遭污损。 　　那时候，有一个口号，“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据说也是大国总理周恩来倡导的。即使缝缝补补之后，那件破衣服也舍不得扔掉，按线缝拆碎，刷了浆糊褙硬衬可以做鞋面。那年头男的穿松紧鞋，女的穿搭攀鞋，冬天则有蚌壳棉鞋。黑面白塑料底，3元多钱一双，对多子女家庭而言，也是不小的开销，自己做就省多了。硬衬是鞋面的内衬，然后再配黑色直贡呢鞋面和黑色滚条内衬白布。鞋底有两种，一是布的，自己纳，穿起来很轻巧，很适宜坐办公室的人穿。为了防潮，还可以到皮鞋摊钉上一副前后掌。二是塑料底，店里也有卖。鞋面鞋底配齐后，送皮鞋摊请老师傅绱一绱。 　　那时候的上海布店，还常出售零头布，所需布票很少，价钱也便宜，是家庭主妇的最爱。零头布若买得，可以做外套、短裤、马甲等。还有一种边角料论斤买，比如三角形的彩色织锦缎零料，难不倒聪明的上海女人，照样能拼出被面子、窗帘及沙发套来。 　　上海的家庭主妇是精于算计的。水，早就充分利用了，淘米水再用来洗菜，洗衣服水再用来拖地板，最后一桶脏水还要用来冲水泥地，随着水汽的蒸发，地面就降温了，过一会儿在弄堂里纳凉就不会感到暑气难当。上海的弄堂口一般都有一两口井，近井楼台先得水，可以镇西瓜啤酒、洗衣服、拖地板，每周一次的大扫除也是用井水。纳凉用的蒲扇，烫了姓氏以防流失，滚了布边致使耐用。 　　上海人在饮食上也是很节约的。过去有一种馄饨面，半碗阳春面加半碗小馄饨，馄饨权作面浇头，不至寒酸。后来这种吃法传到了香港，现在香港还有供应。上海人吃菜泡饭，隔夜冷饭加吃剩冷菜共煮，小菜也不需要了。上海人居家最经典的菜是咸菜炒肉丝，咸菜入味，经得起吃，肉丝表示荤腥，以示改善伙食。这道菜的妙处还在于，可以全家分而食之，又不及红烧肉那样大开销，还可以作为面浇头。负笈海外的游子，回国后最解馋的早餐，往往就是母亲下厨做的一碗咸菜肉丝面。 　　有一老先生，爱吃王家沙的鲜肉汤团，但他只吃汤团皮，留着鲜肉馅心带回家，中午放点菜心一煮，就是一道菜心肉圆汤了。如此用心的算计是老一代上海人的普遍态度。 　　上海女人善于持家，上海男人也不赖。那时候，节能的八芯煤油炉也是自己用废旧马口铁罐头盒敲出来的。三角铁可以焊成金鱼缸，旧铅皮敲成台式8瓦小日光灯灯罩灯座。上世纪70年代，弄堂里到处可见上海男人在做木工活，刨花随风轻扬。喇叭箱、小菜橱，床边柜、写字台、沙发，就这样做成了。 　　那时候家有一辆自行车，绝对是富足的象征。上海男人有了车后，必定要学会自己保养修理，比如换个胎啊，给轴承上个油埃换下来的内胎，留着补胎用，多余的可以做木拖板的鞋帮，也可以切成橡皮筋。外胎呢，可以打鞋掌。 　　大人的节约秉性当然也影响孩子，孩子的课本也用过期的挂历包封皮，草稿纸有专门的纸品店供应。从印刷厂出来的纸边，两三寸宽，三五分钱能买一大叠，保用一学期呢。课余时间帮大人做煤球，拆开旧信封翻个身再糊成一只新信封，或用旧挂历做成一只只小粽子，串起来就成了很好看的门帘啦。 　　在今天光怪陆离的消费时代，昨夜里上海人过于吝啬的做法可能不利于促进消费拉动内需，但我们的物质也没有富足到可以一掷千金的程度。再说，节约是中国人的美德，在打造节约型社会的今天，上海人的生活智慧应该得到肯定，上海人对物质消费的审慎精神更应该发扬。社会越文明，消费越节约。节约有利于个人，更有利于社会。这个道理，“做人家”的上海人早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