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滞留在记忆中的东西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别样特点,我一直好奇,因为总有些片段不够色彩,不够棱角分明,甚至平淡到当自己讲出来的时候,曾经经历过的人都已经半点也想不起来了。而大多数的时候,貌似自己的记忆总是独家的,同一件事的侧重点不同么。我咨询一个当过医生的朋友有关记忆的问题,他说记忆即使在医学界依旧是个讲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后来我读到一本讲灵魂跟肉体关系的书,就把记忆这事儿归于灵魂的多样性,否则,我记忆的美好你怎会一点也不记得了。
记忆中一道味道很特别的菜出自姥爷的手,那年自己只是十一二岁的好少年,周末去姥姥家玩,正赶上小姨产后在姥姥家修养身体。中午姥爷特意地给小姨做了一道糖醋排骨,不多的一小盘,给我分了那么几块。对于生活在小镇里,从未在餐厅吃过正式的菜品,自己爸妈做饭尚不太追求质感的十一二岁的我,当第一块糖醋排骨入口之后,我兴奋得难以自己,甜蜜又酥脆,被醋润色过的甜蜜在我的舌尖肆意地流淌,我以为自己就是电影里英国绅士一般地在享用大餐。我还记得排骨的形状,小而整齐,颜色美极了,深沉又红润。现在想来完全就只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当时所有的触觉与视觉的体验。知道糖醋排骨是姥爷刻意做给小姨补身体的,我砸吧砸吧嘴巴也没的再要来吃。
可这惊艳的感觉是一直留在了记忆里,挥之不去。此后,很快就长大了,我从我的西北小镇来到了大城市,发觉糖醋排骨在城里的大小餐厅不过是最平常普通的菜肴。我执着地想要找回我十一二岁首次品尝那道菜的惊艳的感觉,于是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点,从上大学时西安的各路聚餐的大小餐厅,到上班之后兰州的大小餐厅里,我品尝过无数厨师手下无数的糖醋排骨,却依然找不回那种惊艳的感觉。即使成家之后有条件尝试做了,也依然表现欠佳。我把这样的体会讲给我妈,我妈记得那个场景,却不记得姥爷做得有多么的好吃,值得我惦记二十年。我说那是我灵魂的偏爱,我也没法控制。
再到有一天看谢霆锋的《十二道锋味》,有一期是谢霆锋给张家辉做菜,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当年的味道。最后点出,说念念不忘的或许不是食物本身的美味,更惨杂着当年的美好心情,对于最初的味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我于是又想起那道我心念着的姥爷做的糖醋排骨,当年的姥爷是充满无限深情爱意地做来给小姨增强营养的,而大小餐厅里的糖醋排骨并未曾有这样的深刻,自己做的无非只是想秀厨艺找回忆,除却那情那景,哪里会再现当年的味道。记不起《大长今》是哪年热播的,自己从头到尾地跟着看完,现在已经忘了所有,只记得大长今说烹饪食物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对于就食者全心全意的爱跟热情,吃饭的人尝得到。当记忆片段串连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关于味道背后的支撑就丰盈起来,食物不过就是情感的化身,我真心觉得如大长今说的那般,吃饭的人感受得到,比如我们总觉得家里的饭菜吃起来更让胃舒适与幸福的,家里的饭菜包裹的都是深情来着。
今年的姥爷已经快九十了,味觉跟嗅觉早已不那么灵敏了,无法做出二十多年前的美味了,好在他依旧的身体健硕,是我们一大家子的宝贝,他曾亲自告诉我做糖醋排骨的步骤,尽管后来我做的还是不如我想。我的小姨也已经四十多岁,开始疯狂地买衣服妄图留住岁月的脚步,我小姨的孩子早已经是个大小伙了,上了大学,健硕又幽默。他们都模糊了当年的那道菜,唯独我记得,也还记得那道菜里蓬勃的父爱。可能他们也会记得,只是不像我这般的用文字的形式纪录下来。
有意思吧原文: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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