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山，雄鹰都飞不过的山

　　

　　

　　文.图/绿豆   芝麻   (个人微信号lvdouzjj)

　　“你屹立高原千年万年，我追寻着你千里万里，今天我来到你的脚下，心中升起吉祥的云霞，轻轻拂去你的面纱，你敞开胸怀将我容纳，雪域神山啊，你雄伟挺拔圣洁无暇矗立在蓝天下，雪域神山啊，你光芒智慧把我照耀……”，耳边一直回荡着，一直对这座山念念不忘。

　　从德格出发，一路攀升，出小城就进入了险峻的峡谷，路在夹峙壁立的峡谷中蜿蜒，路沿着溪流，溪流缠绕着公路，山崖上各种姿态的树探头探脑挤进峡谷的空隙中，抬头只能见到一线窄窄的天空，乱云飞渡，偶尔有蓝色的天幕展露，或者黑色的雄鹰掠过。不知是薏米眼尖还是故意搞怪，一会大喊“快看，老鹰”，一会手舞足蹈“那里有只鸟，正在唱歌”。

　　慢慢地，山势变得开阔，出现了大片森林，高大的乔木下，灌木逐渐变成了草甸，路边的大石头上，刻满了藏文书写的六字真言，天上的云也变得稀薄，湛蓝的天空也越来越宽；爬过一段陡坡后，眼前赫然开阔，一大片开阔平坦的高山草甸如浅绿的地毯铺在大地上，草甸上点缀着几株不多的墨绿色高大冷杉，草甸之后，无数褐色的角峰犬牙峙立，冰川从峰顶倾泻而下，白得灼眼，公路如同钢丝，紧紧勒在陡峭的山壁上，一直钻进了云端。薏米站在路边的石头上，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仰着头惊呼：“哇，好高的山，我们是不是要去那上面？”

　　

　　

　　雀儿山，是我们这一路的最高点，垭口海拔5050米，在藏语里意思是雄鹰都飞不过的山峰，其主峰海拔6168米。当薏米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有些雀跃，因为她一直渴望能站得更高，或许等她慢慢长大，她会渴望走得更远，只是此刻，她依然只能跟随在我们身边。草甸尽头，正在开凿隧道，一两年以后，翻越雀儿山将变得非常容易而简单，再不必跨越钢丝一样走那些盘山公路，也不必爬上高高的垭口越过云端。而在数十年前，从这座山进出，更是奇艰的梦想，依稀记得张福林在《打通雀儿山》中有一段话：冬季，气温常在零下30度，光是那个冷劲儿，就够人受的。吃饭的时候，一碗饭才吃了一半，另一半就冻成冰疙瘩了。有的战士清早起不了床，因为头发冻结在地上了。起了床，脚穿不进毛皮鞋，因为鞋冻得硬邦邦的变了形啦。

　　

　　

　　不合胃口的早餐，让薏米在爬山的路上嚷嚷好饿，于是掏出自己的零食，倒了一杯热开水，在陡峭的公路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晒着太阳看伸手似乎可摘的浮云，看甲克虫一样的车在脚下慢爬，好不容易在催促声中起身挪步。车继续盘旋而上，在最险峻陡峭的一个悬崖下，芝麻、绿豆、杏儿、红梅放弃了坐车，准备爬上悬崖顶上去看风景，薏米却觉得太累，不肯爬山，坚持与司机小罗一起坐车去了山顶。

　　陡峭的山崖，都是风化的碎石堆积而成的险坡，一踩上去整个坡都会往下滑，行走起来格外艰难和危险，令我们不得不加倍小心，无限风光在险峰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我们。气喘吁吁终于爬上峰顶，坐在石头上边晒太阳边喘粗气，震撼的景色却似无数有力的大手把大伙纷纷拽起。拍照间隙，却见薏米独自从山顶那端飞快的跑过来，窄窄的山脊、满山碎石滑坡带、三面高耸的悬崖、山脊上无数光滑的巨石、海拔5000多米的高度、高原上快跑增加高反的几率，任何一项都令我们担心不已，赶紧大喊：“薏米不要跑，慢慢走，看清路走稳，注意安全”。

　　小家伙却顾不了那么多，一边跑一点大喊：“我也要过来，我也要拍照！”

　　

　　

　　在绿豆的帮助下，爬在峰顶大石头上的薏米，独自坐在上面发呆，如同坐在云端，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吹着风，一会儿望着眼前的冰川，一会看看头顶触手可及的白云，不时诉说着自己千奇百怪的梦想，一会儿说“那团云像棉花糖，我想把云拉过来吃一口”，一会儿说“我想去冰川上玩雪”，一会又说“想爬到最高的山顶上去看看有什么”。那种状态，让我们感觉永远不要低估孩子的潜力，也许他们比大人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因为当薏米独自惬意地坐在海拔超过5000米的山上享受阳光和风，心随白云游走时，作为大人的我们，却总是在担心她是否会高反，是否会不适应，然而那些路，那些山，都是她自己走过，爬过。

　　

　　

　　发够了呆的薏米，发起了照相的瘾，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5A的旗帜，嚷嚷着要来张单人照，一会儿非要借来红梅带的一条红纱巾，顶在头顶随风飞舞，从芝麻那里借来的太阳镜，把大半个脸都遮没了，她却毫不在乎，那个装零食的小包，却一直顽强的挎在身前。在路上一直纠结薏米的服装，因为目前国内并没有专业的小孩户外服装，所以薏米出门都是平时的衣服，冷了就一件一件加，没加的了就把绿豆的抓绒给套上，刚好罩到脚脖子上，既像加大的羽绒服又像睡袋，小小的薏米裹在里面像一只企鹅。

　　

　　

　　翻过垭口一路下坡，磅礴的冰川从峰顶奔涌而下，冰川下的山坡上，一顶用黑色牦牛毛编织的帐篷扎的阳光里，牦牛正在山坡上游荡，几个藏族女孩正在河里洗衣服，看到正在拍照的镜头，一个接一个跑过来，让大伙给拍照，并用半通不通的语言要大家把照片寄给他们，几个人唧唧喳喳连比带画告诉大伙，她们的冬季牧场，就在下面新路海的旁边。

　　

　　

　　薏米在路边大喊：“老爸，你还不快点过来，苹果梨子被我吃完了！”

　　乳白色的河水一路跳跃，河道里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如屋，小的如碗，石头上刻满了藏文经文与六字箴言，这些经文被涂成红色、蓝色、黄色、绿色，斑斓地卧在河里或草地上，河水在石头上激起一团一团乳白色浪花，流水声会同风声，如同无数人念诵六字真言连绵不绝经的声音。薏米疑惑地问：“那上面刻的什么呀，我怎么不认识？”

　　芝麻回答：“那些就是你动不动念叨的嗡嘛呢呗咪吽。”

　　“为什么要刻在河边的石头上呢？”薏米继续问。

　　芝麻：“因为那些虔诚的信徒们每天都要不停念，所以他们相信，把这些六字真言刻在河边的石头上，让河水不断的冲刷，就如同自己一样在这里日夜不停的诵经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