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读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站着读，躺着读，家里读，室外读，车上读，公园读，甚至上厕所都要拿一本书蹲着读。而在古代，读书却是一件很神圣、很庄重的事情。 古人读书，是很讲究的，比如，读书之前，沐浴焚香，清心敛欲，心境平和，泡上一杯清茶，在茶香袅袅中，把情绪酝酿好了，然后端坐书室，安静地读书。而我想，古人之所以读书如此讲究礼节，大概读的都是圣贤书，与他们的功名有极大关系，不然，不会那么啰嗦的。净手焚香，是对神灵的尊重，而圣贤书也堪称神灵，直接关系到读书人的政治前途，“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有马多如簇。”因此，“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这读书自然要那么庄重有加了。而如果抛开了这种诱惑去读书，把读书看做是吃饭穿衣一样的平常事，就是为了消遣或修心养性的事情，宝玉还会不会“愚顽怕读文章”呢？  不但如此，古人读书还讲究环境，有的人不在家里读，而是到山中读，比如，唐代的王维，南北朝的孔稚珪《北山移文》中谈到的周顒，他们这一些人就是把书读到了山中的。古代许多隐士都到山中去读书，可能是因为在“人世间”读书，容易受干扰，为了求得“安静”，所以要到“山中”修心养性，也许许多书院，如东林书院，岳麓书院，白鹿书院，就是为了远离闹市，才于清净不为人声干扰处建的吧。然而，到了山中就真的能够把书读上心吗？我想，这就如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样，实际上是为了避开由于政治派别的相异而造成的心灵的干扰。山中一炉香，尤其在一些政治不太清明的时候，人在一个非常清幽的地方，身心与大自然融成一体，没有杂念，就会获得愉悦的心境。  而古人这样读书，并非人人都有条件可以做到；而这样的读书也未必算得上真正的读书，就像归隐一样，归于山林充其量也是“小隐”，这样的读书也只能算是“小读”。真正的读书，是不苛求环境的，就像真正的隐士不在山林而在闹市一样，能在受干扰的环境中静下心来去读书，这才是把书读到了一种无他的境界。佛家有一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心中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一个人到了心中无物的时候，不仅两眼空空，心中空空，那么世界也就空空了，再大的干扰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当一个读书人抛开了功利心，真正地把读书当成提升自我修养、获得身心愉悦的事情时，读书便达到了一种空灵幽美的境界。 读书，将心置于尘世功名之外，在那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清寂地独处，或酣卧书案，或偃仰床榻，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不附庸风雅，故弄玄虚，只是为了“墨香浸透一颗心”，即使清苦，也不觉疲惫。想那漫漫长夜，孤灯清影，独对黄卷，读到一篇好文章，或如飧山珍，如饮醇酿.读至酣处,竟然眉飞色舞,手拍足蹈.读至哀处,不免泪涕泗流,肝肠寸断; 或如赏美景，如闻仙乐，浑然不觉中,竟然乐而忘食，乐而忘寝，乐而不知疲倦，不知晚月已没,朝日已升。噫吁戏，如此读书，何苦之有？  古人读书，也挺浪漫的，柳衣蝶影，红袖添香，举案齐眉，是何等有趣的事情啊。而实际上，读书，是一件需要耐得住寂寞的事情。“红袖添香”虽可助读兴，却不是读书的一种美好境界，那只不过是古代读书人为自己找的一个摆脱清苦的理由罢了。试想，“书中自有颜如玉”，已经对读书人构成了一个很大的诱惑，更何况这“颜如玉”就在身边，那书能够读下去吗？如果那“红袖”恰是《聊斋》里的狐狸精，非但没有“添香”，反而让书生见色而惊艳，再“遂相狎昵”，这书还能读成吗？当然也有面对“红袖添香”而仍能读书自若的人，但是这个人必须有极大地自控力、极高的修养，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情操，否则贪欲浸身，拈花惹草，甚至淫靡无度，这书非但读不了，恐怕会把功名富贵也丢了，甚至把卿卿性命也误了。  因此，真正的读书，不在于有无书斋、是否焚香；不在于是否山中、有无红袖，只要将心净了，耐得住清苦，即使一只囊萤、一片雪光，也可把书读到一种沉醉忘我的境界。心不清净，急功近利，读书成为负累，成为瘟疫，让人拒绝、逃避，如现在在校学生为什么有很多人厌恶读书，就是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学校忽视了学生的身心教育，而把考试成绩作为衡量学生好坏的唯一依据，把学生当做了帮助他们提升业绩的一种工具，这读书非但不是一种快乐，反而是一种遭罪，就像戴着镣铐跳舞，能优美自如吗？因此书就不会读得透彻，就不会有品书若茶的享受，自然就不会有快乐可言了。 任何魔障都产生于心灵的不洁，心灵的不洁来自欲望的不洁，如果将心清净了，无私欲，有真情，有纯真，这书读起来就会书香飘逸，就会让人读得津津有味，心神驰骋，就会获得快乐与享受。读书是这样，写字又何尝不是这样？其实，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夜深人静，一盏灯，一杯茶，一本书，一支笔，一炷心香，这快乐也就足够了……
 作者：拾花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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