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籽
魏鹏
在一个单位呆久了,就会使人变得麻木,所以一有闲暇,我总想离开办公室,到大自然里去走走。近来发现,牛鼻河岸是个绝好的去处,只要是休息日,天气晴朗,我就要到牛鼻河岸解解闷,散散心,或者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一个人独自地走走。 河岸上的草木异常地繁茂,大树有白杨,小树有胡桑,树林下是杂草,是我叫不出名的杂草。一阵阵秋风吹来,草地里便飘满了落叶。脚踏着落叶,窸窣有声,这是大自然之声,这是天籁之声。偶尔也有四五只叫不出名的小鸟,在枝头上蹦蹦跳跳,唱着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歌谣。据说苏俄大作家普里什文有种特异功能,能听懂鸟兽之语和草虫之音,但像普里什文那样对大自然、对大地抱有浓厚的兴趣,能描绘出《飞鸟不惊的地方》的作家,世间又能有几人? 当我停下脚步,抬头听鸟的时候,我发现小鸟站立的枝头只有几片树叶,树叶上的天空一片蔚蓝,蓝得像新换上的秋装,一尘不染,没有一丝褶皱。低头再看自己的衣服,我看到我的裤脚上沾满了草籽,它们像虫子似的,牢牢地趴在我的裤脚上。 我最不喜欢周邦彦的词,只有“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让我过目难忘。词人写蔷薇伸出长长的枝条,拿它的尖刺拉着词人的衣袂,宛似无限依恋,仿佛要听词人诉说一番情致缠绵的话来。看到裤脚上的草籽,我立马就想起了周邦彦的词,想起词人笔下那“牵衣待话”的蔷薇。我知道自己没有词人的天赋,也没有什么话要对牛鼻河岸的杂草去说,然而那些飞虫似的草籽却趴满了我的裤脚。 刚学写诗时,我曾以第一人称为蒲公英写过一首诗,写的是蒲公英那降落伞似的种子:……我永远感激风/是风带我寻找雨水/寻找阳光/寻找泥土/寻找一条生路//我永远感激风/是风把我抱在胸怀/是风把我带到这远离人迹的荒野。 那些趴在我裤脚上的草籽,莫非也想让我带它进城、进单位?草籽啊,那里有你扎根生长的土壤吗?那里有风雨、有阳光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地伸出双手,把裤脚上的草籽一一拉下来,然后又一一撒在了牛鼻河岸。 草籽,不要跟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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