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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于箱底的情诗

 yu筱佳 2015-01-13
筱佳
 
 
 

沉睡于箱底的情诗

 
 

 采写:记者张庆 通讯员王雅丽

   
讲述:吟笛(化名)性别:女 年龄:31岁 文化:大专 职业:家庭主妇

    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段不足为外人知道的情感秘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清晰的背影。感情到来时,从来不挑时间地点,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一些错误和遗憾。

    吟笛(化名)的衣箱里,藏着一个男人写给她的情诗。原稿已经被她焚毁了,这是她特地抄录下来的,并且打算一直保留下去。因为倾注在情诗里的那些感情毕竟是美好的东西。

    吟笛只是叹息着,这些感情她这一生都无法报答了,而只能让它们永远地沉睡于箱底。

   
初相识

    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你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些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在那个初春的下午,我第一次送6岁的女儿去一个朋友介绍的书法培训班学习。那时,我根本就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记得朋友向我介绍清瀚(化名)老师的书法班时,把清瀚大大夸赞了一番,其中有不少溢美之词。我起初还不太相信,但见到清瀚后,我才发现朋友的赞美还算是有所保留的。清瀚个子高大,长相英挺,嗓音浑厚。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可当清瀚站在讲台上,仍然风度翩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据说许多家长把孩子送来学书法,完全都是冲着清瀚的个人魅力来的。

    清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书法老师。他不仅自己在书法上颇有造诣,在教学上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的书法班只开办了一年,但已有了不小的影响。不少家长特地把孩子从汉口送到武昌来上他的书法班。清瀚喜欢与家长进行沟通,他认为与家长多进行沟通,及时了解孩子的情况,对教学有很大的帮助。

    我出于望子成龙的心情,也很想多和老师打交道。第一次把女儿送去,我特地留下来想和老师聊一会儿。没想到,我和清瀚竟然聊得特别投机,虽然他几乎和我父亲一般大,但我们之间的交流完全没有障碍。清瀚老师的眼里不断地闪烁着又惊又喜的光芒,我当时没多想,以为他仅仅是因为得遇知己而兴奋不已。我和女儿走出教室时,清瀚送我们到门口,目送了我们很久很久。

   
发乎情

    我和清瀚老师打交道渐渐多了起来,但都是基于对女儿的教育问题之上。清瀚觉得孩子很有天分,建议让孩子多加几堂课,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陪女儿上书法课,我自己对书法也渐渐产生了兴趣。有一次女儿上课时,我一时兴起,拿起毛笔在旁边随意涂抹似地写了几个字。结果被清瀚看到了,他称赞我很有悟性。在他的鼓励下,已经30岁的我,第一次拿起了毛笔,跟那些学龄儿童一起开始了我的习字生涯。

    每次课,我和女儿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不学还不要紧,一学之后,我真的发现自己在书法上的兴趣和天分,如果我持之以恒,说不定还真能做点成绩来。我从心眼里感谢清瀚帮我发掘出了自己的潜能。

    到了7月,女儿放暑假了。清瀚说:“既然你家住得近,不如让女儿每天都来习字吧!”我自然是应允了。一天,女儿和几个孩子正在习字,清瀚用眼睛示意我过去一下。我走过去后,清瀚递给我一个白色的信封。我有些惊讶,猜想清瀚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谈些有关女儿教育的事。回到家后,我拆开了信封。没想到,躺在白色素简上的是清瀚手书的他自己创作的一首诗。清瀚虽然在诗里写的是孙中山和宋庆龄的爱情故事,却委婉地表达了他对我的好感。

    很可惜,这封信已经被我撕掉了。所以这首诗也没能保存下来。真的写得很美,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吟笛的手上。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关节灵活小巧,拿起毛笔的样子一定温婉娴淑,无比符合清瀚这样男人的梦想。

    我读完诗,手里握着信纸,一时呆住了。我从来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在我的心里,一直把清瀚当作父亲一样地尊重,我怎么也没料到清瀚的心里原来对我存有这样温柔的感情。

    我不敢把这些告诉丈夫。我的家庭十分幸福,我们结婚10年,到现在还没吵过架。而现在,我一方面害怕丈夫知道后会影响我们家庭的和谐,另一方面也害怕他不再让女儿去学书法了。女儿是有天分的,清瀚也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

    我不希望失去清瀚这样一个好老师,该如何回信呢?真是心乱如麻。整个晚上我都没睡好,左思右想,我在给清瀚的回信里这样写道:“您的高大完美令人可望而不可及。我心中一直将您当父亲一样看待,希望您也能将我视作您的女儿一样。至于别的感情,那是理智与道德所不允许的。”第二天的课上,我强作镇定地将这封信交给了清瀚。

    清瀚迅速地回信了,上面只有这么几个字:“这两种感情不能结合么?”看到清瀚的回信,我叹了口气。看样子,我没能说服他。从此之后,清瀚开始不断地给我写信写诗。那些诗太美了,虽然我无法接受他的情感,却狠不下心肠不去读他的信。但有一点,我一直坚持着,就是我再也没有回过清瀚的信。

   
止于礼

    我一次又一次让清瀚尝到挫败的滋味,可他还是不肯放弃。他在信里说,他每天晚上都出去散步,不断地再思考着如何摆脱这种情感的纠缠,但种种努力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清瀚的妻子芸夕(化名)也发现了清瀚这段时间的反常。芸夕和我也认识,我们很谈得来。有一次,我有意无意地和芸夕谈到了男人精神出轨的问题。芸夕像是深有感触似地说:“男人这辈子,好像总得出轨似的!只是或早或晚!”

    我感到芸夕似乎话里有话,于是追问了下去。芸夕告诉我,她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清瀚对她特别冷漠,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清瀚头一次这么对她。所以,她断定清瀚在心里有了别人。芸夕的话,让我感到十分惭愧。

    丈夫也渐渐觉察了清瀚对我的态度有点不同寻常。我们搬了新家后,清瀚特地为我们写了一幅字。他那热心的态度完全已经超过了普通老师对家长的热情。丈夫和我打趣道:“那个清瀚老师,对你还真不错啊。”我马上一脸严肃:“你可别瞎说,清瀚老师对谁都挺好!”话虽这么说,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能让清瀚再这么暧昧下去了。

    我和清瀚进行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单独约会。我把他约在了江边。赴约之前,我把清瀚送给我的所有东西全都整理出来放进包里。清瀚刚见到我时,还十分兴奋,因为这毕竟是第一次我主动约他。他一直激动地说个不停。但我一句话也没回答。等我们走到人少而僻静的地方时,我停住了。我拿出那些东西说:“这些全都还给你,到此为止吧。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了。”

    清瀚像是突然受了什么莫大的打击,当场愣住。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苦笑着说:“以前,我是单位上的书记,成天做别人的思想工作,但这次,自己的工作却怎么也做不通。我也知道这不对、不好,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了,女儿也不会再跟你学书法了!”我冷冷地说道。

    清瀚动情地对我说:“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在我人生这么长的时间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样打动我。每天只要能见到你,我心里就有了寄托。你一走,我的世界就暗了下来。我知道,这样的感情什么结果也不会有,但失去了你,我的世界就会崩溃。”清瀚的话令我不禁有些动容,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被他打动了,如果这道心理堤防被他击溃,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强作冷静地和清瀚告别了,但我的心潮仍然久久不能平静。为了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我的人生,同时也为了清瀚的家庭清瀚的人生,我不能接受他。然而,我又不忍心伤害清瀚,因为,我看得出他的确是真心的。或许,我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激情总是会退褪却的,等到清瀚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后,他或许会明白我的苦心吧。

    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回忆,我把清瀚的那些诗都抄在了纸上,藏在我的衣箱底。

    这是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情,所有的感情都还只停留在精神层面。吟笛是那种头脑清醒而富有理智的人,但她也会矛盾,她害怕自己哪天会一时软弱把握不好。

    把握得好,两个家庭相安无事,吟笛和清瀚会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回忆;把握不好,任由情感泛滥,后果难以预料。

    好的结果与坏的结果,往往就在人的一念之间。


   
记者手记  藏在暗处


    楚天都市报记者张庆

    一直很怀疑,人的心究竟容量有多大?要放那么多的回忆,还要放不为人知的秘密情事。重不重?累不累?

    如果是曾让自己心动的人和事,那负累也是一种快乐吧。能藏得住,总是好的。说明他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活,但却给你隐秘的快乐。藏下来的感情,是如此隐忍的暗暗尖叫的兴奋。没有一颗稳健的心,很难从容享受。

    阳光很美好,但茁壮于暗处的感情放在阳光下便会立刻枯萎。要想呵护它,还是沉下心,别开口。那是一个美幻的肥皂泡,越早开口,越早破灭。清瀚耐不住澎湃的爱恋,汹涌地摧灭了吟笛对他的崇拜和敬重。

    吟笛在拒绝的同时,却悄悄抄录下那些敲打她心门的文字。暧昧情愫,浅吟低回,缠绕心绪。吟笛的每一笔撇捺,都让清瀚心潮起伏。书法技巧如此谙熟于心的清瀚,却让吟笛的毛笔,撩拨乱了方寸。

    就藏下吧。一个置于箱底,一个纳于心间。彼此相见,低眉颔首,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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