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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农民，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百年后复埋骨于斯。《老农民》让我们看到农民对土地的依恋，对祖宗的崇拜，为了保护他们的命根子，舍死忘生，贯彻始终，绝对真实。 和麦香村的牛家、马家相似，在四川省安岳县郭家沟我家祖屋附近的山坡上，距离不到千米的范围内，就有从二世祖到我祖父辈即第九代的坟茔二十多座。其 中四位都因游宦在外，终于山东、湖南、江苏等异乡。但仍经过长途跋涉，将灵柩运回郭家沟安葬。人情怀土，於兹可见。 除了清明节要和五服内的族人一同去扫墓，每年腊月三十，我还要替代不在家的父亲和叔父，单独去上供和叩拜，因此尽管这些坟茔虽已被湮没，记忆犹存。 农民依赖土地生存，显而易见。另方面也要看到，如果土地失去农民，在古代的中国也就失去了价值。“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曹操：藁里行）对大乱之后新建的的王朝来说，更缺农民。土地和农民的结合，是构成中国封建社会的根基，皇帝的命根子，他们称为社稷。 周武王灭殷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同时也分出一块给功臣姜子牙建为齐国，再分一块给兄弟周公旦建为鲁国，以次类推，广封宗族和其他人。于是有了众多 的诸侯；而事情还没有完，诸侯继续将一些土地分给他们的手下人公卿士大夫等等，一层一层，直到每户农民都有自己的土地，固然仍是“王土”，但从实行“井田 制”开始，中国农民就有“私田”，改朝换代也不变。而且一家一户关起门来，家长也就是一家人的皇上。 秦王扫六合，改诸侯国为郡县，后世也不再分封，虽然间有残留，但始终不再成为主流，所以说中国的封建社会到此已结束不错，但中国社会中，贵以凌贱， 贱以承贵，层层相因这种管制结构，始终未变，最底层的是“黔首”或“庶人”，主要是捆绑在土地上的农民。从天子公卿到农民，贵贱不等，但其实都是组合在同 一形态的体系中，皇帝就是全民的大家长。 《老农民》中的牛大胆，一心为乡亲能吃得饱，过得好，做了许多好事，也为此吃了许多苦，是个好人、好干部。但仍不过就是个比较好的家长。牛大胆做到了有担当，能为民作主。他周围的农民，期待的也就是有牛大胆这样的好家长来作主。对剧中这类表现，或不以为然，但这才是真实的。也怪不得牛大胆他们，因为麦香村只能 在黄土地里刨食，没有什么商品和外界交流，在这种封闭环境中，大家能想到的，一般也就是如此。 曾经有个时期，真的以为1950年开始的土地改革，挖掉了封建主义的根，那时经常强调的是“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其实农村有过多少资本主义？现在明 白过来，其实是误解，封建主义的根子，不是消灭了划分出来的地主，名号改为公社就变了的。提出“以粮为纲”，要求各公社自己解决自己的口粮，就说明仍没有 摆脱封建的小农意识。 从剧中可以看到，那时有点“资本主义尾巴”就要被割掉，有人不服，说《老农民》歪曲事实，实际上要严重得多，翻一翻那时的文件、报纸，“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口号喊的还少？沾上点资本主义，就好像沾上瘟疫。 从麦香村来看，过去的贫穷正是因为缺少了资本主义，没有商品可以和外界交换。电视剧还在继续上演，已经开始接触到这个问题，对中国社会来说，也是刚刚开头。且看如何继续演下去。 这里面其实还有个严重的问题。如何走出就是为了赚钱的阶段，农民真正自己作主，使农村成为公民社会。如果这个问题不被重视，就像牛大胆这样的好家长，在财富增长后而权力又无从制约，也可能走向反面。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因为中国的改革开放符合历史潮流，封建根基必将不复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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